他只是想证明,掉到泥泞中的他没有变成螃蟹,他不是为了找存在才把那些书挂在嘴边的。
他只是想证明,他不跟看扁他的那些人一样狭隘,他只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在泥泞里打滚一般进行自卫反击。丑陋,但是奏效。
苟应彪和郭冉冉,是这个世界上距离文学最远的两个人。他们不理解他。他不怪他们。
但是在这里,在这个“阅读沙龙”上,在这个国家距离文学最近的圣坛,他却还要为了相同的理由,说出相同的话,依然难看到如同满地打滚。
浸透其中的荒诞令人不得不笑。笑得凄惨。旁观者却只道他这笑,是嫉妒与愤恨造成的癫狂。
王子虚说:“各位,高居文坛之上的各位。
“此时,我在你们眼中看到的,是状似看野狗的眼神。
“但是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身份背景。这是我唯一自证清白的方式。
“文坛是你们的,也是我的,但终究是你们的。但我不能不要自己的清白,你们不能骂完回头就堵我的嘴。
“请你们不要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名声、背景、人脉、机缘,高高地背着手站在干岸上,轻飘飘地就按住我的头,给我下个不经思考的判词。
“算我恳请你们,请下台。
“请你们下台来,跟我这个野狗分个高下。
“我请你们用你们的真才实学,来跟我厮杀,刺刀见红。”
全场寂静。
“他疯了。”二楼的古宣说,“他是真不打算在文坛混了吗说出这种公然敌对文协的话。”
雁子山抽了口烟,一言不发。
古宣等了许久,没有见到有人站起来接招,又问道:
“这么说,你的确认为,石老是为了那个翡仕文学奖,去给一个新人使绊子”
雁子山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
“《石中火》这部作品,应该直接去参加矛盾文学奖的。可惜的是,按照我们现在的文学体制,他不拿翡仕文学奖,很难拿到好的出版合同。”
古宣深吸一口气,道:“您这么说,那我必须得去看看《石中火》了。”
雁子山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心里想的是,现在才去看,又有什么用呢
他刚才问的问题,古宣一个都回答不了。
他想要指向的并不仅仅是王子虚的个人命运。他想展示的是更深层次的崩溃。
离两人不远处,安幼南和陈青萝也是一言不发,听完了王子虚的发言。
安幼南很认真很认真地盯着陈青萝,好半天,她才开口说:“原来你居然是个这么感性的人吗”
陈青萝冷冷道:“你在说什么”
“王子虚说的这么好哭吗你都哭了诶……”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你就是哭了,你泪都在眼眶里面打滚了。”
陈青萝呼吸突然急促:“没有的事。”
她闭上眼,用力平复着心情,似乎想让眼睑将泪吸收进去,但她失败了。
安幼南咬着嘴唇,靠在栏杆上道:
“我是不懂啦,为这个有必要这么大委屈吗而且他想要流量还不简单在这里搞真心发言,完全是脱裤子放屁。”
陈青萝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安幼南直起身子。她自己可以说自己不懂,但别人说她不懂,她就不高兴了。她挑衅似地说:“你很懂吗”
陈青萝问:“你知道他是为什么要读这么多书吗”
安幼南说:“为了写小说。”
“不是这样的,”陈青萝说,“他是为了我才读这么多书的。”
安幼南身体一滞。
接着,她大感光火:这女人怎么回事脸上露出的那种“我赢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又摆出一副“你永远不懂”的表情是什么情况
感觉好火大!
都三十岁一女的,怎么还这么幼稚
嗨呀,好气啊!
我还说我跟他都接吻了呢,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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