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誉将箱子向外拖了拖,蹲下翻查,发现有一套与顾非真所穿无异的麻色袍服,还有几个增高鞋垫,以及大袋的绸缎、铜钱。
她拿起木箱中的钱袋,摩挲着缎面,道:
“虽说君子配美玉,但用美人图的不常见。许是我孤陋寡闻,见过用蹀躞玉带或挂玉的男人,可没这样的。他很阔绰嘛。缎面上的花草色阶,深浅变化细腻柔润,与您衣袍的绣工一致,皆是上等纭裥绣。在民间,整个洛阳城,拥有这样手艺的店,我印象中仅四家,且会垄断一批绣娘为己所用,属于采购、缝制、售卖一体的大坊。此人不像惯犯啊,明显经验不足,否则会把自己隐藏的不露痕迹。”
顾非真眼中微过一抹阴鸷,转身离开房间,“你说的对。先去县衙看看。”
案情得到新的进展,县令与县尉非常欣慰。
意外的是,县尉精通画技,早已将顾非真穿的衣服样式画了出来,派人查访登记各家绣坊、服饰店,近一个月内,买过此衣的人。
出门时,每个差役都带着整本册子。
到最后,大家的记录拼到一起,还凑不够一页。
自古便有披麻戴孝哀悼逝者的规矩。
许多人讲究避讳,导致麻色衣不论贵贱,一直卖的很差。
所幸其中一位买家,与仆人提供的嫌犯外观颇为相近。
可那店依旧未见嫌犯真面目,只听掌柜的埋怨,此衣属高端定制,考虑便于细微调整,绣娘都会一对一服务,怎料缝制完,嫌犯竟勾搭走了绣娘。
差役找到绣娘的家,家里的弟弟说本月初绣娘便搬出去了,再没回来过,具体位置尚不知晓。
为防惊动潜藏的嫌犯,府衙决定暂且放弃大张旗鼓的搜查,而暗探又没头绪,一时半会儿无计可施,只好先静观其变,以待机会。
既如此,苏千誉、顾非真不必继续留下,做好笔录,与县令、县尉寒暄几句,便离开。
到了衙门外,苏千誉心情大好,重重地吐了口浊气,两只手轻拍衣裙,意在扫除一早上的晦气。
终于可以各回各家了。
出于辞别的礼节,她决定知会顾非真一下。
可话未出口,就见顾非真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抢先道:“那美人玉佩叫玉飞天。多为天竺宗教玉器,用来避邪,或在行佛仪式中用佩戴。那飞天的女子,为歌神乾闼婆、乐神紧那罗的化身,是天竺神话中歌舞娱乐神,后被收为天龙八部众神之中,沙洲的壁画上很多。大唐盛行大乘佛教,信众对玉飞天了解甚少,僧人根据教义戒律,不会佩戴。极可能是天竺本土教士,且属崇尚双修一派。”
苏千誉纳闷道:“您方才为何不说与官家听呢?”
顾非真冷冷道:“因为我想到了一个人,线索、动机皆指向他。我不爱与人打交道,少有结怨,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符合的人。府衙有自己的办案规则。若将他的名字告诉府衙,恐易弄巧成拙。”
苏千誉生怕他再赖上自己,或说出名字,害得她成了知情不报,忙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