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
“说来听听。”
袁天罡微微躬身,是在整理思绪,又是在享受这份由他亲手营造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狄梁公死后,僕从整理遗物,在其密室之中,发现了一具盔甲,还有一桿长兵。”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一具无头的人屠甲,和一桿凤翅鎏金鏜。”
无头甲
凤翅鎏金鏜
殿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人屠甲,乃军中重甲,非驍勇善战的悍將不能披掛。
凤翅鎏金鏜更是凶悍的马上重兵器,非万人敌不可驾驭。
狄仁杰一个文臣,要这种凶煞之物做什么
而且还是一具没有头盔的盔甲
这其中透出的诡异与不祥,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李璘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他盯著袁天罡,要看穿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袁天罡没有理会眾人的惊骇,自顾自地讲了下去,他的声音悠远而空灵,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此事,要从则天皇帝登基后的第十年说起。那一年,神都洛阳,出了一桩奇案。”
“当时,则天皇帝大肆启用酷吏,屠戮李唐宗室与前朝旧臣,朝野上下,人人自危。每至深夜,洛阳城中便坊门紧闭,无人敢在街上行走。可即便如此,怪事还是发生了。”
“第一个死的,是左威卫大將军,裴行方。他被发现死在自家的演武场上,身中十七鏜,每一鏜都正中要害,尸身被砸得不成人形。可诡异的是,他府邸的守卫,竟然没有听到一毫的打斗声。就,杀他的不是人,而是鬼。”
“第二个死的,是右武卫將军,赵无恤。他死在回府的路上,连人带马,被一鏜贯穿,钉死在了朱雀大街的石板上。巡夜的武侯发现他时,鲜血流了一地,可方圆百步之內,除了死者的马蹄印,再无第二个脚印。”
“第三个,第四个……半月之內,洛阳城中,前后有七位手握兵权的將军,死於非命。死状如出一辙,皆是被重鏜所杀,现场都透著无法解释的诡异。”
袁天罡的声音变得低沉,如同鬼魅的私语。
“一时间,神都之內,流言四起。有人说,是被则天皇帝冤杀的某位大唐猛將,从地府杀回了阳间,前来索命。更有甚者,说亲眼在深夜见过那索命的恶鬼。他身披一副没有头颅的漆黑重甲,手持一桿闪著金光的凤翅鏜,骑著一匹黑色的梦魘战马,在洛阳城的上空游荡。人们称之为……无头將军。”
殿中群臣,不少人都听得面色发白,两股战战。
即便是沙场宿將,此刻也觉得后颈发凉。
袁天罡继续道:“流言愈演愈烈,军心动摇。甚至有禁军將领,夜里不敢安睡,將床榻搬到了亲兵的营房之中。则天皇帝震怒,敕令大理寺与刑部三日內破案。可那些酷吏,审讯犯人是把好手,对上这种没头没脑的鬼神之案,却是束手无策。三天过去,別说抓到凶手,连鬼影子都没摸著一个。”
“最后,则天皇帝想到了一个人。”
“狄仁杰,狄梁公。”
“当时的狄公,正因反对设立『铜匭』而触怒天顏,被贬为小小的彭泽县令。则天皇帝一道旨意,將他从千里之外召回神都,授其为大理寺卿,专办此案。並言明,若破不了案,他这颗脑袋,也不用留了。”
李林甫听到这里,心头猛地一跳。
他忽然意识到,袁天罡说的不仅仅是狄仁杰的故事,更是说给他们这些新朝之臣听的!
这案子,分明就是影射如今的朝局!
李璘依然面无表情,但叩击扶手的手指,却不知何时又开始了有节奏的敲击。
“嗒……嗒……嗒……”
每一下,都敲在眾人的心坎上。
袁天罡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殿下的韩信、白起、霍去病等人,然后才继续说道:“狄公临危受命,第一件事,不是查阅卷宗,也不是勘验尸身。他只向上阳宫里的那位,要了一样东西。”
“他要了什么”
李璘终於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