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胸口三寸处倏然停住,王謐沉声道:“老白,我知道你的执念。”
“北地生灵涂炭,谁不愿意打回家乡呢”
老白恨恨道:“郎君可曾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加入流民军”
王謐摇头,老白咬牙道:“因为我阿父阿母,长姐幼弟,都死在了胡人手里。”
“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那时候我才七八岁,顛沛流离,最后加入了流民军,又隨著来到了江左。”
“我……这几十年来,无时无刻都想回去报仇。”
王謐收回长槊,扔在地上,“老白,你比之祖豫州(祖逖),殷扬州(殷浩)如何”
老白摇头,“老奴不过一介匹夫,如何能和英雄人物相比!”
王謐沉声道:“他们坐拥上万大军,尚且未竟全功,你能带多少兵,又如何能回北地復仇”
他逼近两步,和老白相距不过一尺,压低声音道:“老白,你背后不止一方吧”
“你不仅是夫人的人,还是阿父的人,你一方面要给我製造麻烦,一方面还要保护我,所以行事才这么矛盾,不是吗”
老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郎君如何知道的”
“这不可能,这內情不可能有第三个人……”
王謐轻声道:“不管怎么样,我只想给你证明,我有看清真相,在將来的大潮大浪中,看清方向的能力。”
“老白,你要不要赌一把”
“成为我的人,我帮你实现北伐的愿望。”
“你应该明白,以我的家族背景和出身,以及我现在的处境,我比这世上绝大部分人,更有可资格说这句话。”
“虽然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年,而且风险极大,期间你可能得不到任何东西。”
“你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我身上押注,输了,一无所有,贏了,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回到家乡,报仇雪恨。”
老白一直稳定的手,终於是忍不住颤抖起来,他出声道:“以郎君出身,只要到了建康,便可以一飞冲天,即使在此地,也可以富贵无忧。”
“歷任北伐之人,都没有好结果,为什么郎君要走这么一条艰难的路”
王謐仰望天空,朗声长吟。
“闻鸡起舞月悬窗,中流击楫爭渡艭。铁马踏冰震北虏,寒旌照雪映胡殤。驍威早著惊敌胆,壮志难酬痛国邦。遗恨岂惟失河洛,万家泣血难归乡。”
老白心神震动,还未出声,门口有人喝道:“好一个遗恨岂惟失河洛,万家泣血难归乡!”
“郎君好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