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念姐,您就不担心吗?太子本就恨咱们唱《木兰辞》惑乱人心,若是皇后再记恨咱们攀附玉贵妃……”
“恨咱们的人还少吗?”
时念拿起案上的木兰戏服,指尖拂过银箔缀成的铠甲纹路。
纹路硌着指尖,竟有几分兵器的凉。
“花月楼的范妈妈、宁家老夫人、还有太子……”
“哪一个不盼着怡红院关门?可咱们不还在这儿唱《木兰辞》吗?”
她忽然抬眼,眼底盛着月光似的清辉:
“何况皇后要的从不是让咱们消失,是让太子赢。”
“玉贵妃这赏,于她而言,不过是块试金石。”
浅醉似懂非懂地点头。
却见时念拿起狼毫,在账册收宫赏黄金五十两、锦缎十匹的条目下,添了行小字:
“月色如旧,人心难测。”
墨痕晕开时,恰与窗外漫进来的夜色融在了一起。
春螺巷的灯笼渐次亮起,暖光映得青石板路泛着柔润的光。
香巧和陈州在后院劈柴,木屑纷飞间,正为明日加演的戏台搭景。
流芝对着温公子送来的诗集,在雄兔脚扑朔旁,又细细画了只竖耳抿唇的兔子,笔尖一顿,又给兔子添了撮绒毛。
凝霜坐在廊下拆木兰戏服的红绸剑穗。
前几日排练时,那红绸总缠剑鞘,她索性换了更耐磨的青麻绳,指尖绕着麻绳打了个紧实的结。
时念站在二楼窗口,望着皇宫的方向。
那里的烛火像撒在墨色绸缎上的碎金,明明灭灭间,藏着无数看不见的漩涡。
她比谁都清楚,这赏赐不是恩宠,是风波——
后宫的风,吹到了春螺巷。
“念姐!林老把《木兰辞》终章谱好了,要不给您先唱一段?”
浅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裹着抑制不住的雀跃。
时念回头,见姑娘们已围拢林海生。
琵琶、月琴都架好了,弦上还沾着未扫净的松香。
她笑着点头:“好啊,听听咱们的女将军,有多威风。”
弦音再起时,时念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戏服上的银箔,想起现代课本里的句子——
巾帼不让须眉。
无论哪个时代,女子的铠甲从不是绫罗绸缎,是敢抬头看天的勇气,是敢在男权扎堆的戏台唱万里赴戎机的底气。
窗外的海棠树影晃在账册上,册页里记着今日营收,也记着《木兰辞》加演三日,满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