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现在的怡红院,每月缴的税银比三家绸缎庄加起来还多,账本上每一笔收支都经得起顺天府查验。”
“姑娘们台上唱的是《水调歌头》的豁达,演的是《西厢记》的赤诚,绝不会有任何一句唱词、一个身段,辱没了斯文。”
她再次拿起浅醉绣好的旗袍样稿,高高举过头顶,让满院人都看清。
“大家再瞧这旗袍——明明比寻常襦裙还要严实。”
“可为何还是会有人说轻浮,偏要盯着我们这些靠唱戏谋生的女子,盯着一件蔽体的衣裳不放……”
“我知道!”
卖花姑娘突然高声喊出来:
“因为她们怕我们活得太像人!怕我们不再只敢躲在背后,怕我们也敢穿好看的衣裳,也敢说自己的道理!”
这话像把淬了半生酸辛的钝刀,轻轻一割,就戳中了在场多少女子藏在心底的委屈。
好些妇人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眼眶瞬间红透,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话,她们藏在心里多少年,却没敢说出口。
时念重重点头,字字掷地:
“南齐律法写着凡良民皆可经商,没写青楼出身者永世不得翻身;”
“写着男女平等纳税,没写女子穿衣需经男子许可!”
“在律法面前,我们南齐千万百姓人人平等,凭什么我们靠本事吃饭,还要被贴轻浮的标签?”
她转向那群还没走的老秀才,目光灼灼如燃灯:
“老先生,我们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凭自己的清白立足,您能理解吗?”
“罢了罢了,是老夫守着旧规矩,太过迂腐了。”
白胡子老者忽然重重咳嗽一声,拐杖却没再落下。
他浑浊的眼睛看着戏台中央的时念。
旗袍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衬得她身姿挺拔,半点没有往日妓子的作态。
老者顿了顿,补充道,“这旗袍……确实蔽体,也确实好看,是老夫先前看窄了。”
老秀才们面面相觑,先前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
最终有大半人都留了下来,要了《木兰辞》的抄本,连告别时的拱手,都多了几分真心。
辩论会散场时,夕阳正斜斜地淌下来,金红的光漫过怡红院的匾额,把“怡红院”三个字染得暖融融的。
左香伊拽着关念慈的手:
“明日我就去绸缎庄裁布,做件新旗袍穿去演武场!让那些说女子不能舞剑的人瞧瞧!”
关念慈眼里闪着光:
“嘻嘻,我要让浅醉姐姐帮我绣!就绣木兰从军的纹样,绣上她跨马持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