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撩着车帘的手。帘角落下,将世界割裂成两半,车里是如渊如海的深沉,车外是落叶随风的飘零。
纳兰明仁预料过种种可能,却放不下侥幸的执念。如果万一风声暂时还没传到房相耳朵里,他就有活动的空间避开最糟的状况。一夜的心力交瘁,设想的全部是侥幸下的各种预案。
然而,侥幸并没出现。
冰冷的晨风中,纳兰明仁忽然有了解脱的轻松,就如自知有罪却又不停喊冤的囚徒听到斩立决的判决。他认命地挪回了自己的马车,疲倦袭来,居然在开宫门前沉沉地睡了一觉。
大朝会上房相没有为难纳兰明仁。
朝会结束后,纳兰明仁回到都堂,平静地等着房相的报复,一整天没有处理一件公事。直到临下衙仍只是等了个寂寞。
正当他收拾心情准备回家时,一名老内侍气踹嘘嘘地颠着碎步拦住他传谕皇帝召见。
纳兰明仁忐忑地跟随内侍到紫宸殿觐见了皇帝,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皇帝在为河南糜烂的局势忧心忡忡,向素有能臣之称的他问对合情合理。
纳兰明仁虽然头昏脑涨,面对皇帝他还是强行收束心神。好在河南问题他提前做了许多功课,奏对不敢说是团花簇锦,至少也是滴水不漏。
皇帝显然是满意了他的答对,露出帝王少有的亲切,甚至对他的个人及家眷都表示了关怀。末了,是微笑着挥退了他。
离了大明宫,纳兰明仁直接回了自己的宅第。
后脚赶前脚地,几名内侍捧着圣旨跟上门宣读了皇帝对他的最新任命:七日内赶赴临淮出任河南节度使。
这是升官了。河南是超级大区,如果不是有叛军猖獗,打得处处支离破碎,几乎比肩裂土封王。
纳兰明仁心头萦绕着怪异,想了想,悄悄扯下腰带上最大的一颗墨玉珠饰,笼在袖里,借接过圣旨的机会,偷偷塞进老内侍的手中。
老内侍藏在袍袖里的手捏了捏温润的浑圆,笑容象菊花盛开,提点的话倒是无懈可击:“纳兰大人得皇帝和房相的看中,前程必然广大!”
纳兰明仁骤然惊觉:房相的报复终于落下来了!而且还是如此堂皇大气,让人无从抵御。
不过,报复是意料中的必然发生的事,而且,经过一天的心理调整,所有的情绪都化为听天由命的坦然。
七日的时间非常紧迫。仅仅都堂的文案卷宗交接就耗了大半日。
需派遣节度使的区域多是动荡之地。随行的兵马既是平叛的利剑,更是在混乱地域安身立命的本钱。
王朝惯例节度使履职通常会配属两营京营禁军精锐,一来是为新节度使站台撑场面彰显王权正统震慑地方豪强,再就是可以当着掌控地方武装的核心班底。
纳兰明仁这边公事交接刚有眉目,便火急火燎地赶往军部落实随行禁卫。
军部徐老尚书刚从房相处回来,一脸愁苦如绝收的老农。
适才房相邀他过去,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