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塞给他应急的、不多但此刻无比重要的一叠港幣。
他挣扎著爬起来,扶著冰冷粗糙的砖墙,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每一步都牵扯著摔伤的肌肉,火辣辣地疼。
重新回到喧闹的火车站广场边缘,他那醒目的supre箱子孤零零地立在原地,像在嘲讽他的倒霉。
几个路人投来好奇或漠然的目光,很快又移开。
孔潍州颓然地在马路牙子边坐下,粗糙的水泥边缘硌著他的腿。
沮丧像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漫上来,几乎要將他淹没。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半新不旧的运动鞋,鞋帮上蹭了一块明显的黑泥。
母亲临行前的话在耳边响起:“州州,出门在外,財不露白!妈给你在左边鞋垫底下缝了张五百块的票子,真遇上过不去的坎儿,拿出来救急!”
此刻,这五百块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是他能打电话求助、能找个地方暂时安身、不至於流落街头的唯一指望。
孔潍州咬咬牙,顾不得周围可能投来的异样目光,伸手就去解左脚的鞋带。
动作笨拙而急切,带著一种走投无路的窘迫。
就在他刚把鞋带鬆开,手指摸索著探向鞋垫边缘,正准备將那救命的钱抠出来时……
一个带著点慵懒、又透著清晰悦耳质感的女声,像是冰镇过的汽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毫无预兆地从他身后飘了过来:
“靚仔,被猛眼睛(盯上)钱被划(抢)了吧”
孔潍州浑身一僵,解鞋带的动作瞬间凝固。他猛地回头,心臟几乎停跳了一拍。
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逆著光,他首先看到的是一抹极其浓烈的红。
那红色包裹著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踩著至少七厘米的细跟尖头漆皮高跟鞋,稳稳地钉在粗糙的人行道上。
视线向上,是一条剪裁极其利落、质感上乘的红色连衣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玲瓏的曲线。
再往上,是一张足以让喧囂车站都为之安静几分的脸孔。
皮肤是冷调的白皙,像上好的骨瓷。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尤其那双眼睛,瞳色偏浅,眼尾微微上挑,此刻正带著一种居高临下、饶有兴味的打量。
深棕色的长髮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优美的脖颈。
她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件被精心打磨过的奢侈品,与周围嘈杂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散发著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
最要命的是,她那戴著黑色蕾丝半掌手套的纤长手指间,正隨意地捏著一个东西,漫不经心地晃动著。
一个粉红色的钱包。
孔潍州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血液“嗡”地一声全衝到了头顶,脸颊和耳朵瞬间烫得像要烧起来——那正是他被抢走的腰包!
那无比刺眼、无比羞耻的粉红色!是他那个有著少女心爆棚审美的妈妈,特意给他挑的!他当时极力反对,却拗不过母亲的眼泪攻势……
“啊……啊!是……是我的!”孔潍州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牵扯到摔伤的地方,疼得他齜了齜牙,声音因为激动和窘迫而有些变调,甚至带了点结巴,“里面……里面有我的身份证!”
红衣女子——肖橙玥——微微歪了下头,浅色的眼眸里那点兴味更浓了。
她似乎觉得眼前这个狼狈不堪、满脸通红、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年轻男人,比钱包本身有趣得多。
她没立刻把钱包递过去,反而慢条斯理地打开,两根手指从里面夹出一张硬质卡片。
“孔——潍——州,”她一字一顿地念著身份证上的名字,標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尾音带著点慵懒的拖长,“名字倒是不错。”
她的目光扫过地址栏,那行小字清晰地印著“京城市东城区復兴大道25甲3號”。
肖橙玥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凝滯了一瞬,浓密的长睫微微垂落,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波澜。
这个地址……一种极其遥远又极其模糊的熟悉感,像沉在水底的羽毛被水流轻轻拂过,悄然浮起一丝涟漪。
在哪里听过还是……某个很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