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震撼尚未平息,肖承志忽然用力扯了扯肖镇的衣角,声音带著孩童特有的敏锐和惊奇:“爸爸!快看!那几架大飞机……它们后面……没有白烟!”
他指向那四架已经飞远、在高空只剩下模糊轮廓的h80幽灵。
肖镇顺著儿子的手指望去,嘴角终於抑制不住地扬起,那是一个混合了无儘自豪与深沉感慨的笑容。
他弯下腰,在儿子耳边,用只有他们父子能听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解释:“承志,那是『幽灵』。它们飞得高,藏得深,就像最厉害的猎人,要打猎的时候,才会悄无声息地出现。
它们不需要留下痕跡,因为……”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那深邃无垠的蓝天,仿佛看到了更远的未来,“它们要去的地方,痕跡本身,就是毁灭。”
肖承志似懂非懂,但父亲眼中那份灼热如熔岩般的骄傲和那份沉甸甸的自信,深深地烙印在他幼小的心灵里。
他用力地点点头,小拳头悄悄握紧。
肖镇重新挺直身躯,像一株歷经风霜却愈发挺拔的青松。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標尺,扫过广场上那一片片钢铁的丛林,掠过天空中留下的道道航跡:三十年!
整整三十年的光阴在他眼前飞速倒流。
1953年,那个百废待兴、连像样螺丝钉都需要进口的年代,他年轻的面孔在简陋的绘图板前紧锁眉头;在黄沙漫天的戈壁试验场,他和战友们啃著硬馒头,守著冰冷的机器,忍受著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在爭论得面红耳赤的技术研討会上,他拍著桌子坚持自己的设计理念;在无数个灯火通明的夜晚,他伏案疾书,计算著每一个可能影响成败的微小参数……
那些呕心沥血的日夜,那些刻骨铭心的失败与挫折,那些並肩作战最终却倒在黎明前的战友的面容……
所有的艰辛,所有的牺牲,所有的执著,在此刻,在这片被钢铁与荣耀、欢呼与热泪所充斥的广场上,终於凝聚成了最璀璨的结晶!
一股汹涌的热流再也无法抑制,猛地衝上他的鼻腔和眼眶。
视线瞬间变得模糊,那翱翔的战鹰、轰鸣的战车、巍峨的飞弹,都在一片滚烫的水光中荡漾、变形。他飞快地、近乎粗鲁地抬手,用手背狠狠抹过双眼。
再放下手时,他的背脊挺得前所未有的笔直,如同淬火百链、寧折不弯的钢枪。
下頜紧绷的线条透著一股斩钉截铁的刚毅。那模糊的水光褪去后,眼底深处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和星辰大海般的辽阔。
值了!
为了这片土地不再被铁蹄践踏,为了这方天空不再被敌机肆虐,为了子孙后代能昂首挺胸地立於世界民族之林,这三十年埋头的奋斗,这三十年殫精竭虑的付出,值了!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身边两个儿子挺直的背影上。
十二岁的少年,身姿已初显挺拔的雏形,红领巾在风中轻轻飘动。
他们的眼中,倒映著钢铁的洪流、翱翔的雄鹰,更倒映著一个正在崛起的大国不可阻挡的未来。
肖镇的心中,一片滚烫。这钢铁的洪流,这翱翔的雄鹰,这挺直的脊樑,终將交到下一代的手中。
而他能做的,就是在今天,为他们,为这个饱经沧桑的民族,铸造一把最锋利的剑,撑起一片最坚固的盾。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这片古老而新生的广场上,为钢铁披上金甲,为战鹰点亮银翼。
肖镇站在观礼台上,身影融入这片由信念、牺牲与钢铁铸就的光辉之中,仿佛一座沉默的山岳,无声地宣告著一个时代的到来,以及一个民族永不弯曲的脊樑。
散场后肖镇陪著自己叔叔肖征参加了庆功晚宴,回到家叔侄俩又打开了酒,摆出了渝州老家的特色小菜,两叔侄慢慢喝著聊著就都喝醉醺醺的。
肖征哇哇大哭一个个名字的喊著,那些都是他能记住的各个时期牺牲的老战友和他带的兵的名字。
肖镇举著杯子,望向天空幽幽地说道:“首长。镇娃子做到了,再也不用重复飞几遍了,再也没人敢朝我们齜牙咧嘴。
今晚过后他们会很懂礼貌地跟我们对话,任何人!”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