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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等著。人活著回来,这老伙计也还有口气,就算赚了。剩下的……交给我这老头子。”
路明非依言,找了个角落的木头箱子坐下。
他的背部刚靠上冰冷的墙壁,沉重的眼皮就再也支撑不住,缓缓闔上。
铁锤和凿子轻敲金属的、带著奇妙韵律的清脆声,伴隨著炉火的温暖和空气中熟悉的气味,成了此刻最安稳的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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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路明非猛地惊醒。
那铁锤敲击的旋律依旧,令路明非不由鬆了口气,撤回了摸向武器的手。
他睡著了。
这是很罕见的。
除了在龙饗教堂和老头子为伴的那段时间,路明非很少在交界地陷入睡眠,因为睡眠就意味著危险。
圆桌厅堂严禁褪色者斗殴,这条令人安心的规则不由令路明非褪去了戒心,久违地、安稳地睡了一觉。
然后,他看到了她。
一个身影就坐在他对面不远处的坐椅上,身形矫健,小麦色的肌肤带著野性的美感。她微微歪著头,那双如同风暴孕育的、锐利又清澈的眼眸,正带著毫不掩饰的好奇,静静地看著他。
涅斐丽露。
史东薇尔城那短暂的相遇后,他们便分道扬鑣。那时,他全身笼罩在失乡骑士的鎧甲之下,未曾显露真容。
路明非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触手所及是温热的皮肤,並非冰冷的面甲。他心头猛地一跳,混杂著刚刚清醒的茫然和一丝被看穿的不適。
“你……认出我了”
他谨慎地开口,目光同样打量著这位风暴的后裔。她是怎么认出卸下鎧甲的他
涅斐丽没有立刻回答。她依旧保持著那个微微歪头的姿势,灰蓝色的眼睛在他脸上逡巡了片刻,仿佛在確认什么。
然后,她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像是微风拂过草叶,难以察觉。
“风暴。”
她开口了,伸出一根手指,虚虚点向她自己心口的位置,又轻轻点了点路明非的方向。
“它认得它。”
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著淡淡的笑意:
“即使脱下了甲冑。风……在血脉里留下的声音,是一样的。我们……都继承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