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墨香弥漫在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檀香。靠墙的架子上放着一捆捆竹简,不少因为经常翻阅,绳子都磨损了,露出里面泛黄的竹片;还有些绢帛卷轴,用红绳整齐地捆着,放在一边。
书桌上摊开一幅绢帛绘制的凉州地图,上面用墨笔标注着几个红点,旁边放着一杯冒热气的蜜浆。张茂正低头专注地看着地图,右手轻轻摸着下巴,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听到动静,张茂抬起头,见张骏走了进来——少年身形还有些单薄,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头顶......闪着光。
张骏上前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行礼,动作标准而沉稳。张茂脸上露出关切的笑容,抬手示意他起身:“骏儿,身体现在恢复得如何?药还按时喝吗?“
“劳叔父挂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药也还在喝。“
张茂目光掠过张骏的头顶,眼中疼惜一闪而过,指了指身旁的锦凳,声音放缓了些:“坐下说话。”
待仆人送上蜜水离去后,张茂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抬眼看向张骏,神色有些凝重:“你此番昏迷,时日不短。其间……凶险万分,医工说了几次怕是挺不过来。”他顿了顿,“后来,他们提议,按玄晏先生留下的医书为你行针,说是针刺诸穴,或可通闭塞、醒神开窍。”
说到这里,张茂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当时……叔父没有他法,只能准他们一试。此法……终究是兵行险着。医工言道,怕是会留下些未知的隐患。此事,你心里……要有个底。”
张骏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难道是这针把我扎进那场四十年的梦里了?他脸上不动声色:“侄儿省得,能醒来……已是万幸,绝无怨尤。”
张茂见他这般样子,心头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即神色一正:“宋长史故去,你的学业不可耽搁。日后武艺,由田齐将军指点,他随你父亲久经战阵,沉稳可靠;文章经史,则由新任治中从事梁中庸兼任教导,此人是官学大儒,学问渊博,堪当此任。”
“诺。”张骏垂首应下。脑海中不禁浮现宋配的身影——教他读《左传》,教他握笔,那些画面恍如昨日,而今人已不在,他心中泛起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张茂凝视着张骏,眼前少年沉稳的气度与之前相差甚远。但想起王医工那句“恐难再醒”的断言,他目光不觉柔和下来,这是劫难后心态发生变化了吗。于是温声道:“这些时日,难为你了。”
“还好,都过去了。”张骏低头感慨道。
张茂沉吟片刻,身体微微前倾,终是问出那句压在心底的话:“关于兄长之事…你,有何想法?”
来了,张骏眉头微蹙,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叔父摩挲着茶杯边缘的手指,稍作思忖,才谨慎开口:“凶手既已伏诛,明面上也算有了交代。若再大张旗鼓深究下去,只怕动摇人心,于眼下局势无益。“
张茂敛了神色,将眼底情绪尽数掩去,语调平淡得像在问今日天气:“那你自已呢?可曾疑心过叔父?”
话音落下,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张骏迎上叔父看似平静的目光,两根手指在衣摆下狠狠地掐着大腿,尽量让语气显得松弛:“叔父向来清简自守,雅好典籍。临危受命,全然是为宗庙社稷计。”他刻意避开“权位”之类的字眼,轻声道:“故而,侄儿从未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