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错乱的极致违和感。
这片死寂的城市,此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上演着恐怖默剧的舞台。
而这些白色的人形,就是舞台上那些提线的、只会播放录音的木偶。
寒意从众人灵魂深处升起,让安浑身冷。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卡琳的衣服。
一个白色影子,不像其他同类那样游荡,而是笔直地朝着灯塔的方向走来。
众人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安甚至能感觉到身边卡琳和其他人同样绷紧的肌肉,以及随时准备挥动的武器上反射出的冰冷微光。
然而,就在那个白色影子即将踏入灯塔周围的砾石区域时,它那模糊的“头颅”
微微侧了一下,脚步出现了一丝迟疑,最终,以僵硬的角度,绕开从灯塔的侧面,重新向着城市内游荡而去。
安不明白生了什么,只觉得那个东西似乎在抉择是否要进入这座灯塔,或者说,灯塔有什么吸引它却又让它犹豫的东西。
在城市的另一端,那条阴暗的巷道里,那个先前在去酒馆路上,看到有卫兵驻守、被木板封死的石屋前。
一个孤单的白色影子正站在那里。
它一动不动,只是摇晃着抬起它那勉强称之为“手臂”
的东西,反复轻轻地敲击着木门,苍白的枝桠留在门上的却是漆黑如墨的汁液。
一个女声,从它的方向传来,声音里充满了期盼:
“爸爸妈妈,开门呀…我好困……”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那声音继续呼唤着,一遍又一遍,最后一个字刚结束片刻,又机械的返回第一个音节重新开始,像是卡住的唱片。
从被木板封死的窗户缝隙间,原本透出极其微弱摇曳的油灯光亮,“呼”
的一声,灭了,像是屋子里的人生怕被现。
只有那个白色的影子,还在不知疲倦地,敲着门,呼唤着。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了没有尽头的粘稠噩梦。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安觉得自己就像被冻住了一样,身体变得僵硬,连捂住耳朵的手都开始麻。
就在这时——
呜——
一声特别的声音,悠然的自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像又墨海中传到每个人的头骨内壁,直接回荡。
不像是安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声音,更像是在天空的另一端的衰亡星辰出的叹息。
安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从身体里剥离,一瞬间没有了恐惧,也听不见任何的杂音,感觉就像又一次回到了厄尔刻的回忆中。
那些还在城市里游荡的怪异们,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全都僵立在了原地。
安慢慢地、试探性地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
世界安静得可怕。
她再次望向塔下。
那些僵立在街道上、码头边、废墟前的白色人形,开始生新的变化。
它们的身体,从顶部开始,像是被墨海无形的手向下拉扯、褪色、浸染。
那份病态的白,正在迅地被墨海的黑所取代。
黑色向下蔓延直到底部,它们的身体,随之开始“融化”
。
不是燃烧,不是腐烂,而是融化,像一座座被投入滚烫黑油的白色蜡像。
它们的轮廓变得模糊,肢体化为粘稠的液体,从躯干上滴落,融入脚下那片正在缓慢退去的黑色潮水中,从街道的低洼处,向着下水道等与墨海连接的地方回到墨海中。
它们像是被借走了一段时光,如今连本带利地被收了回去。
模仿着生的死,此刻又回归了属于它们的死寂。
而伪装成死的生者们,劫后余生。
安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这就是歌德伯格的夜晚。
这就是海伦娜和卫兵说的,晚上不要靠近海边的原因。
墨潮也在退去。
当最后一个白色彻底消融,回归墨海之后,那片黑色的液体也退回到了海堤之外,只在街道上留下了大片大片散着恶臭的湿滑淤泥,仿佛那场疯狂的百鬼夜行,只是一场精神错乱的幻觉。
“呼……”
一声长长的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