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绝望的呻吟。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怪物同床共枕,而是在和一个披着美少女皮的、来自天外的高等文明社会学博士,进行一场关于人性的他必输无疑的学术辩论。
他放弃了抵抗。
他任由那几根不老实的触手,有的缠着他的脚踝,有的在他后背上画着圈,有的甚至还好奇地、轻轻拉了拉他睡衣的下摆。
他只是把那只被她握着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风信子。”他有气无力地最后挣扎了一下。
“嗯?”
“你能不能……别一边用触手在我身上乱摸,一边跟我讨论社会学?”
“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不解的困惑,“触手在进行‘物理感知’。我在进行‘信息交换’。这是两个独立的线程并不冲突。这是一种非常高效的、多维度的……‘爱’的方式。”
吴桐彻底地,认命了。
他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混杂着甜蜜羞耻、无奈和幸福的、无比复杂的笑容。
算了。
就这样吧。
家。
或许,这就是家吧。
那场充满了奇怪学术探讨和少年人最后挣扎的“柏拉图式卧谈会”,最终在吴桐彻底耗尽了所有精神力后画上了句号。
他的呼吸渐渐地从浅短的带着紧张的急促,变成了深沉的悠长的完全放松的平稳。
那只一直被他紧紧牵着的手,也终于松开了力道软软地搭在她的掌心。
黑暗中,风信子缓缓地、转过头。她那双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的红色竖瞳,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少年毫无防备的睡颜。
她能清晰地听到他血液流动的声音,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均匀的生命热量。这种感觉,像最醇厚的美酒让她感到迷醉。
但……不够。
仅仅是牵着手,仅仅是用触手缠绕着他,已经无法满足她了。这种隔着一层皮肤、隔着一层骨骼的接触太过肤浅。
她想感受他每一寸血管里血液的流动,想聆听他每一个细胞最微弱的搏动,想用自己的身体,去包裹他的灵魂,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过去未来,都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吃掉,意味着终结。意味着这个能持续不断地为她提供名为“幸福”的、高价值情绪能量的源头,将会消失。这是最低效、最愚蠢的方案,早已被她的核心逻辑所否决。
她需要的不是吞噬。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可逆的、绝对的——融合。
一个大胆的、只属于她这个物种的、最极致的“爱”的方案,在她的脑海中成型。
首先,需要让他进入更深度的、不会被任何外部刺激所惊扰的睡眠状态。
一根最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触手悄然无声地探出,像一根灵活的、拥有自我意识的注射针。它极其精准地、轻轻地,刺破了吴桐手腕内侧最薄的皮肤,将一丝微量的、由她自己身体分泌的神经抑制素,注入了他的血管。
这种抑制素无色无味,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只会让他进入一种类似冬眠的绝对安稳的沉睡。
吴桐的眉头舒展开了。他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上,露出了婴儿般安详的神情。
确认他不会醒来后,风信子开始了她的下一步计划。
那具漂亮的、穿着他旧T恤的少女身体,像一件被脱下的、虚幻的外衣,迅速地融化、瓦解。她的身体开始以一种违背所有物理法则的姿态,疯狂地膨胀变形。
不再是之前那种狂暴的充满了攻击性的战斗形态。这一次的变形,是缓慢的、轻柔的、充满了某种神圣仪式感的。
她的身体化作了一滩巨大的、流动的、银红色半透明的史莱姆。没有了狰狞的巨口和独眼,她将所有的攻击性器官都收敛了起来,只留下了最纯粹的、作为她本体的黏滑胶质。她变得像一片温暖的、柔软的、活的海洋,缓缓地、将整个床铺都覆盖了起来。
她那果冻般的温润的身体,从吴桐的身下、身侧、上方缓缓地、以一种极致轻柔的姿态,将他沉睡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包裹吞没。
这不是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