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痛苦渐渐减轻,他扶住桌子站起起来,没管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衣裳,走到书桌前重新坐了下来。
书桌上摊着许多公文,还有来自各地的信件,他一封封地拆开来看,一封一封地回复。
许多事,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比如北歧的那桩悬案,他这次前往北疆,便是要彻查当年的真相。
当年先帝暴毙,北歧王族一夜倾覆,朝堂上下皆言“北歧谋逆”,证据确凿。可那些所谓的“铁证”,不过是萧明炎精心编织的谎言。
萧明炎不承认不要紧,他必须要朝中那些老臣亲口承认,北歧无罪,北歧燕氏无罪。
待为北歧平反,便送燕翊归国,到那时……
脑海中跳出了几个字,让他握着笔的手颤了颤,瞬间一大滴墨汁落在了信纸上。
沈之珩抿着唇,丢下了笔,将脑海中那几个字抹去。
放她走?
不可能的。
他要的,从来不是她的真心。
他要的,只是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编织的梦里,永不醒来。
夏日的暑气渐退,风清气爽的初秋来了。
云鸾这一病,竟缠绵病榻达半个月之久。
她没什么精神,看着恹恹的,睡着的时候很安静,能从天刚擦黑睡到第二日天明,清醒的时候却也不说话,不是看书,就是望着院中的小桥流水发呆。
沈之珩每日都会来看她。
有时陪她用膳,有时只是静静地坐一会儿。
云鸾会如往常一般轻声应答他的话,偶尔甚至对他微笑,可眼底始终凝着疏离,连带着两人之间也隔着一道看不见的界限,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但沈之珩从不生气,反而还会从各种地方搜罗来珍宝首饰,锦衣华服送到她院子里。
她知道他很忙,北疆军报、滇境动乱、朝堂纷争,桩桩件件都压在他肩上,可无论多晚归府,他总会在踏入府门的第一刻就来看她。
或许是这场病磨去了他的锐气,他不再追问那日的事,也不再逼迫她做任何违心之举。
他们只是安静地共处一室,煮一壶茶,看夕阳沉落,或对弈一局棋,或各自执卷读书,偶尔一问一答,不过三两句便结束。
光影流转间,竟恍惚回到了从前,仿佛他们真的只是一对寻常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