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中激起了一圈圈浑浊的涟漪。
也就是涟漪而已。
这么说或许不太妥当,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如此。
因为随着曹军号令的传达,以及曹操离开了颍阴,对于在豫州的这些官僚来说,如今的粮道『损失』,却成为了一个绝佳的平账借口,一个足以让整个地方权力利益链条上下全兴奋起来的好引子!
……
……
陈郡,富乐县。
或许之前叫做扶平,或是扶乐?
反正这并不重要,毕竟叫什么名字,并不是老百姓说了算。
就像是现在,要增收额外的赋税,也同样不是老百姓能决定的。
王朝的败坏,制度的崩塌,并不是一蹴而就,也不是一天两天,而是长期的,类似于鸡毛蒜皮的一件件事累积起来的……
而在还没完全垮塌之前,这艘腐朽的巨船,还能依据其惯性,向前滑行。
就像是大汉当下。
县尉王奎,穿着一身簇新的青色官袍,腰间佩带象征着权威的绶带,革囊里面揣着铜印,鼓鼓囊囊的像是他肚皮一样的突出来。
他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仰着头,透过下眼睑扫视着台下的百姓。
在他身后是几个按刀肃立的衙役,面无表情。
衙役是来保护县尉的。
他们是大汉的衙役,但并不是为了保护大汉,而是为了防备,或是镇压有可能出现的百姓骚动。
王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台下黑压压、衣衫褴褛的人群。
风吹得他袍角猎猎作响,也吹得台下乡民瑟瑟抖,不知是冷,还是怕。
王奎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官威,却又巧妙地混杂着一丝『体恤』的腔调,『父老乡亲们!
都听真了!
』
这一点,很有意思。
死了黄主簿,还有王县尉。
大汉山东优秀传统,代代相传。
只要不被抄家灭族,那么总归是有机会一本万利的……
王奎展开一份盖着郡守大印的公文,煞有介事地抖了抖,『丞相大军在前线浴血杀敌!
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保境安民,护佑尔等身家性命!
然则!
』
他话锋陡然一转,变得严厉,『逆贼猖獗,偷袭我军粮道,致使前线将士口粮短缺!
将士们饿着肚子,如何替尔等挡刀挡箭?』
台下一片死寂。
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婴儿微弱的啼哭。
『值此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王奎的声音更加洪亮,目光扫视全场,仿佛在检阅一群待宰的羔羊,『奉郡守大人钧令,为解前线燃眉之急,特加征「戡乱安民助军粮」!
此乃尔等报效朝廷、保全桑梓之本分!
』
底下总于是有了嗡嗡之声,但是并不妨碍王奎宣读那些令人窒息的细则。
每一句都像一块巨石砸在乡民心坎之上……
先。
要『足额』。
『按丁口、田亩,在原定秋赋基础上,再加征三成!
一粒都不能少!
』
上头的上头,只是征收半成,毕竟上头的上头的官吏觉得,半成多乎哉,不多也,但是一层层加到了王奎这里,就是三成了。
其次,要『安稳』。
『各家各户,务必安守本分,不得聚众喧哗,不得传播流言,更不得滋扰生事!
凡有妄议国策、煽动不满者,以通敌论处!
』
再次,要『体面』。
『尔等皆为大汉子民,值此存亡之秋,当知忠义廉耻!
即便家中艰难,亦需筹措!
县衙体恤民艰,已晓谕各处,务必……务必……』王奎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最终憋出一个极其虚伪的表述,『务必确保无饿殍现于道途!
若有饿死于道者,里正、保甲连坐问罪!
』
王奎也清楚这种加派,必然会导致出现问题,但是不管是有什么问题,都不能出现饿死人的难看场面,给上面添堵。
至于怎么确保,那就是底下小吏,村正里正的事了,反正饿死的指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