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问,“那梁家呢”
皇帝稍稍喘息,眉头皱了好几许,未曾立即决断,依他的性子自然是诛其九族,不过昨夜若非梁鹤与假意投靠,动摇梁缙中军心,叛乱当没这么容易平息,毕竟是有功之臣,倘若径直诛杀,往后便无人投效朝廷。
皇帝这时特意看了七皇子一眼,问道,“小七以为如何”
朱成毓当然猜到皇帝这是试探他,不过今时不同以往,已无需韬光养晦,遂直言道,“父皇,儿臣以为,梁夫人受夫牵连,本当处死,然念其教子有方,可免死罪,贬为庶人。梁鹤与昨夜忠勇双全,不妨先罢职归家,日后酌情复用。”
这是对那两颗人头最好的回应。
皇帝无话可说,“准了。”
皇帝圣体欠安,朝中历经此番动荡,更是人心浮动,惶惶不堪,皇帝为安民心,于是日午时正颁布诏书,立中宫嫡子七皇子朱成毓为太子,命其统领六部,参决政务,以固国本。
七皇子率文武百官磕头谢恩。
随后,皇帝命七皇子代他前往文昭殿处置这两日积压之政务,一朝天子一朝臣,诸多公卿环绕七皇子身侧,有意攀附,七皇子却是立在丹墀朝众人一揖,
“诸位,我朱成毓非怀王恒王之流,诸位无需费心讨好,当好官,办好差,咱们不为同党,皆为天子之臣党。”
群臣闻之,无不拜服。
这话后来自然传到皇帝耳中,圣心颇慰,经此一乱,皇帝也好似苍老了不少,心性不如过去那般狠辣无情,教训摆在眼前,无心再去扶持一人来制衡小七,反倒是有些担心尚被圈禁的恒王,他嘱咐刘珍道,
“你亲去一趟恒王府,给朕好生训斥恒王,叫他安分守己。”历经怀王之变,皇帝对恒王也存了戒心,唯恐其贼心不死,故态复萌,毕竟上了些年纪,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
刘珍应是,抖着一方拂尘,带着三两小内使自奉天殿踏出,今日的夏阳可谓绚烂,晨起一场雨将昨夜硝烟洗净,此刻碧空如洗,奉天殿前的苍穹现出一片蔚蓝无际的青天来。
老首辅在世,此刻该是欣慰的吧。
刘珍慢悠悠带着义子们拾级而下,遥望前方星罗棋布的官署区,叹道,“史书千载,枯骨累累,朝堂上素来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似无论何等血雨腥风经过夜色的洗礼,皆是过眼云烟了,”他抬手指向当空烈日,“你们瞧,翌日太阳照常升起。”哪一日他也是这座皇城下的枯骨之一了。
刘珍摇头叹了叹,出午门乘坐宫车抵达恒王府外,自恒王被圈禁,府外锦衣卫昼夜巡守,见刘珍坐在宫车内,为首的锦衣卫千户,立即殷勤上来掀帘,“什么风,把老祖宗您给吹来了”
刘珍弯腰出车,睨了千户一眼,略觉面熟,含笑答道,“陛下不放心恒王,命我来督戒几句。”
锦衣卫千户瞬间会意,“您放心,属下四处都防着呢,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一只蚂蚁也爬不出来。”
刘珍搭着他手腕下车,“最好是如此。”
随后他来到恒王府门前,立着未动,而是吩咐身侧一名义子,此人正是司礼监一名随堂太监,还未秉笔,却准许呈报整理文书,是刘珍悉心调教的几位义子之一,“咱家就不进去了,你替咱家去给恒王殿下带个话,就说陛下让他安分守己,如此可颐养天年。”
能否真能颐养天年,刘珍不敢断言,但至少可活至皇帝驾崩。
那名义子立即应声,抬步打小门进了府。
锦衣卫千户见刘珍拢着拂尘凝立不动,好奇道,“老祖宗,您怎么不进去”
刘珍望着前方明绿的牌匾没接话。
倘若今日他进了这恒王府,回头传到朱成毓耳朵里,只当他跟恒王来往密切,来日朱成毓登基,他就没好果子吃,混到司礼监掌印的位置,那必是人精中的人精,深谙那些上位者的心思。
至于为何点这名义子进去,只因这名义子平日过于机灵了些,他不喜欢笨人,却也不喜欢底下人过于机灵,叫他吃个教训。
刘珍所料不差,这名唤雷山的随堂太监着实“机灵”,为何,只因他是恒王收买的线人。
雷山甫一进王府,便径直往恒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