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澄抬起头,眼神比方才多了几分清醒:“不……我们应当仍在那座大殿。
只是有东西借我们心里的恐惧,把我们分割开来,各自沉沦。”
岳阑珊狞声插话,钢钎指向前方:“会不会就是它!”
三人转身,只见佛塔前那团黑影在仍在鼓胀,边缘垂着几缕说不清的虚肢,在雾里慢悠悠地探伸、缠结。
顶端,一片歧影攒动着往上拱,像是有无数东西挤在里面要破出来,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吞天噬地的戾气。
陆青峯侧目,声音像刀背磨石般冷静:“那……那到底是什么?”
岳阑珊眼角瞥过黑影,淡淡答道:“好像是姐姐的梦魇被凝了形——她心底的恐惧,全被拉出来聚在这儿。”
岳清澄却猛地摇头,声音低得像从喉间挤出来:“不……不是单纯的梦魇。
那团影子不像是从我心里生出的,它……像是此间古怪的根由,像是把外头的瘴气和我心里的碎片一并吞并起来的器物。”
“嘻嘻嘻嘻,一个……两个……三个……”
雾里忽地飘来一声细碎的笑,像玻璃被砂纸磨着,又尖又涩:“哟?这小光头……阿摩罗识竟能澄澈至此……连我的魇蕴都能扰乱,真是难得的‘净种’,嘻嘻嘻嘻……”
声音落下的瞬间,六人都觉一阵脊背冷。
那笑里裹着戏谑,又掺着饿狼盯肉似的贪婪,像在挨个点着名,盘算着该先抓哪一个。
“住口——你是何邪祟?现身!”
皇甫流云的手猛地攥紧镔铁棍,棍尖带出一条白线。
他一声怒喝,声音里有火,但手却微颤。
谢忘川的刀已举半空,目光在黑影周遭那簇簇黑团上扫过,冷冷道:“别让它有话说,不要被它搅乱心神,拖入幻梦中。”
陆青峯双手紧握刀柄,瞳孔却如静水,不闪不移死死盯着那团影:“它在量我们的心神,一字一句都是蛊惑,越与它纠缠,它越能吞噬。”
黑影的笑声被风吞没,随后又化成在每个人耳畔的低语,像有人从背后用冰指轻抚心口:
“不用开口,不用说话,我知道你的名字……你的记忆……你内心里最软也最疼的疤……”
这缥缈的声音虽绵软无力却不似人语,更像经卷在灰烬中自燃,字字灼得耳膜生疼。
“锵”
“铮”
几声脆响,兵刃齐齐出鞘。
皇甫流云攥着镔铁棍的指节泛白,指腹磨得铁棍烫;谢忘川刀尖微颤,却死死锁着黑影的方向,呼吸压得又沉又短;傅砚青则眉头紧拧,刀锋斜指地面,连肩背的肌肉都绷成了硬线——他们攥的不只是兵刃,更是快要被那低语戳破的心神。
这场对峙早不止于崖边佛塔下的对峙,而是那妖物的诡语缠上了他们的魂魄,一寸寸往骨血里钻。
黑影似乎有所感应,笑声冷冷一顿,继而蔓延得更广。
影团猛地抽搐起来,那些浮空环绕、鼓胀如泡的雾团,竟像一只只闭合的眼,在雾气里悄然撑开——碧绿色的瞳仁森寒刺骨,死死地钉在每个人身上,活似蛰伏的猛兽在暗处窥伺。
雾潮翻涌间,中央的影团缓缓拔地而起,一道修长的人影从浓黑里挣了出来:四肢比例扭曲得诡异,皮肤下暗紫色的纹路如暗流般游走闪烁。
她双臂交叠着举过头顶,骨节微微扭曲,狭长的眼眸半眯,遮不住眼底的阴冷,唇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模样,仿佛是从无数破碎的恶梦里拼凑出来的,阴魅里裹着妖冶,诡丽得让人窒息。
“这邪祟……到底是什么?!
?”
岳清澄心口猛地一紧,失声质问。
岳阑珊眼神冷厉,钢钎斜指地面,声音沙哑如刃:“管它什么妖物,看着花哨,未必经得住一钎子!”
“嘻嘻,嘻嘻!
十多年了,幽煌终于肯放我出来了,我就知道会有美味送上!”
那女人的眼睛未曾真正睁开,周遭那些碧绿色的雾眼却齐齐转动,森寒的瞳仁一并锁向皇甫流云。
她伸出一只半虚半实的手,指节像是滴血的枯骨:“小光头,你那点净明心识,真是久违的味道。
把它交给我,我便饶你们几息喘息。”
话音甫落,黑影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