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心思,真是比这亭外的九曲桥还绕。只是……”她忽然凑近,吐气如兰,“事成之后,这长安第一世家的位置,王爷打算给哪家?”
长安第一世家,从来都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头。它所带来的,是权力的极致诱惑。
“非羡,急什么?先帮王爷把秦家解决了,往后的事,自然有得商量。”他看向夜无寒,补充道,“那批密信的字体,我认识一位老先生,擅长模仿北狄文书,绝不会出错。”
夜无寒点头,将图纸收起:“明年开春,让那小商户去户部递状纸。尽量暮春之后解决。余下的事,便劳烦二位了。”
“哦?暮春之后?不知王爷为何拖延如此之久?”明非羡有些疑惑,明明当下就能开始的事,为何要拖那么久。
而夜无寒的回答也是言简意赅:“我还要结婚。”
明非羡还想再说什么,龙九天已揽着她的腰,对夜无寒道:“王爷放心,我们不会误事。只是……”他瞥了眼明非羡搭在夜无寒手臂上的指尖,“天色不早,王爷若是无事,便请回吧?非羡今日有些乏了。”
“嗯。”
夜无寒转身离去了。
二人看着夜无寒离去的背影,明非羡笑道:“听他的意思,这秦家的丫头,还杀不得?”
“我们是这场棋局中的棋子,不妨想想,若是你有王侯之权,是否还想要世家之权?”龙九天问。
龙九天指尖摩挲着石桌上残留的酒渍,目光落在夜无寒离去的方向,眼底的平静早已碎成冷光:“他要的哪里是秦家的命?是秦家手里攥着的织锦生意,是长安世家的人脉,更是‘王侯’之外,能压我们明龙两家一头的底气。”
明非羡挑眉,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碰过夜无寒衣袖的触感,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不是要结婚?难不成还想娶个秦家女,既当王侯,又掌世家?那时候就以个秦家家主以死,我为其女之丈夫,故愿承以重任?哈哈,真有趣。”
“秦雪月那丫头,心思纯却握着秦家的账册,夜无寒留着她,便是留着秦家最后的根。”
龙九天忽然转身,一手扣住明非羡的手腕,将她抵在亭柱上,力道不大,却让她动弹不得,“他让我们做‘引子’做‘证’,看似把计划摊开,实则早把我们钉在了‘帮凶’的位置——秦家倒了,明龙两家得了好处,陛下只会觉得是我们馋这第一世家的位置,而他夜卫国,不过是‘遭人记恨’的受害者。”
明非羡笑出声,试图用另一只手去勾他的脖颈:“那我们便顺水推舟,等秦家一倒,再联起手来……”
“你倒是笑得轻松。”龙九天忽然俯身,唇几乎贴在她耳边,语气却冷得像冰,“方才你凑在他耳边说话时,怎么没想过,我会不会顺水推舟,先收了你这颗不安分的棋子?”他指尖用力,捏得明非羡手腕发疼,目光扫过她方才搭过夜无寒手臂的指尖,“你的手,只能碰我。”
明非羡脸上的笑意僵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仍强装镇定:“我不过是逗逗他……”
“逗?”龙九天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百花亭的风卷着紫藤花瓣落在他肩头,他的眼神却比石板还冷,“明家主的妩媚,该只给我看。方才你踮脚凑过去时,是不是忘了,这百花亭的石桌上,昨天还留着你求我别放开你的痕迹?”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唇,语气骤然沉了下去:“既然记不住,那便罚你在这亭里站到月上中天——好好想想,你的笑,你的靠近,都该给谁。”
说罢,他松开手,转身走向亭外,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敢动一步,下次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只能属于我’。”
明非羡僵在原地,手腕上的红痕格外刺眼,望着龙九天决绝的背影,眼底的玩世不恭终于褪去,只剩下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与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