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银针,飞快地扎在阿树的穴位上,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些药粉,喂进阿树嘴里。
“别怕,药很快就起效。”他说着,又看向周围的人——张婶的小女儿冻得发紫的脚露在外面,脚趾甲缝里嵌着泥;穿补丁短打的汉子怀里的娃娃,小脸通红,嘴唇干裂;瞎眼老汉的破鞋前掌也磨穿了,露出的脚趾冻得像红萝卜。
“我开馆。”白仁生站起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明日一早,妙灵药馆的门就开。你们的孩子,我都治。”
人群里先是安静,接着爆发出哭声——苏大娘抱着阿树,眼泪砸在孩子的棉袄上;张婶把小女儿搂在怀里,哭得肩膀发抖;瞎眼老汉的手攥着木棍,眼泪从浑浊的眼睛里流出来,滴在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
第二日一早,妙灵药馆的门真的开了。那方杏黄旗在风里飘着,比之前更亮。
苏大娘抱着阿树,是第一个进门的——药馆的炉上又炖起了药,暖汽裹着甘草香,像去年冬天那样,暖得人心里发颤。
穿补丁短打的汉子抱着娃娃,手里攥着仅有的半袋糙米,说“先生,我没钱,这糙米您收下”;张婶把小女儿的旧棉袄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案上,说“这衣裳虽旧,却是干净的,给先生当抹布”。
人越来越多,挤满了药馆的前厅——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穿破衣的汉子。
白仁生坐在案前,一边给人搭脉,一边抓药,额角的汗滴在药秤上,他却没顾上擦。
夜无寒则悄悄站在药馆旁边,看着里面的热闹,眼底带着点笑意——白仁生的灯,又点着了,这次,比之前更亮。
只是没人注意,药馆的门槛上,还留着昨日百姓下跪时,膝盖压出的浅痕;也没人注意,白仁生抓药时,指尖还带着昨日在夜王府门前,触到石板的凉。
这长安的繁华里,总有这样的凉,可只要有人愿意点一盏灯,那凉,就总能被暖过来几分。
但又有几人,愿做那点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