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凝抬头看她,见华灵清眼中只有纯粹的认真,心头的郁结稍缓,点了点头:“嗯,谢师姐。”
两人走到清霜院门口,华凝看着华灵清推门进去,又站了片刻,才转身慢慢往自己的住处走。
秋夜的风卷着落叶,在她脚边打着转,像极了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而她刚走没多久,一道身影便从暗处走了出来,正是华景渊。
他望着清霜院的院门,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华灵清正坐在桌前擦拭霜雨凝髓剑,听到脚步声,抬眼便见华景渊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往日里挺直的脊背,此刻竟有些佝偻。
“你?”她淡淡开口,手中的动作未停。
华景渊走到桌前,看着桌上泛着幽蓝光泽的长剑,喉结动了动,缓缓开口:“师姐,你可知我做这庄主,已有80多年了?”
华灵清抬眸看他,没说话。
“这五年里,我日日不敢懈怠。剑庄的开销、弟子的修行、与其他剑庄门派的周旋……桩桩件件,都压在我身上。”他声音沙哑,像是在诉说积压了许久的疲惫,“去年青岚山妖兽,我拼着受伤也要往前冲,是怕弟子们出事;前年雪灾,我冻得手肿,是怕山下的人活不下去。我以为,只要我撑着,流霜剑庄就能安稳。”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可今日你也看见了,那些黑雾能操控钻石、星耀阶的武者,我……我拦不住。我没有你那样的领域,没有《狱霜十诀》的力量,堪堪不过钻石三阶的境界,我连自己的弟子都护不住。”
话音落,华景渊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头微微垂下:“灵清,求你了。把先师的《狱霜十诀》传给我吧。我不要别的,只求能有力量护住流霜剑庄,护住这些弟子。这是我作为庄主的责任,是我的宿命啊。”
华灵清猛地站起身,霜雨凝髓剑在桌上轻轻一顿,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华景渊,眼神里没有波澜,只有坚定:“师兄,不可。《狱霜十诀》蕴含狱霜之气,霸道异常,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而且,先师从未说过,这功法可以传给除我之外的人。”
“即便是为了剑庄,也不能吗?”华景渊抬头,眼中满是希冀。
“不能。”华灵清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那两个字像两把冰冷的刀,瞬间斩断了华景渊眼中最后一丝光亮。
他怔怔地看着华灵清,半晌,才缓缓站起身,踉跄了一步。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霜雨凝髓剑,转身踉跄着走出了清霜院。
院外的风更冷了,华景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的石板路像是没有尽头。
弟子们的欢呼、庆功宴的热闹、华灵清拒绝时的冷漠……一幕幕在他脑海里交织,最后都化作了无边的绝望。
“护不住……连求一份力量都求不到……”他喃喃自语,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只剩下浓重的黑暗,“宿命?我的宿命就是眼睁睁看着一切被毁吗?”
不知何时,他的自由早已被这份宿命所夺去。
人都有选择自由的权力,但自由没有怜悯世人的义务。
至于宿命,是过去对将来的妥协。
华景渊这一路走来,失去了很多,但这明明无所谓,可是,它们都是“坚持”所失去的,这是世上最令人绝望的事。
他无法忽视“坚持”路上的艰辛,无法接受最终一无所获。
记得最后一次在华霁霜面前展示流霜剑诀时,他看到了师父眼中的肯定,但更多的,却是失望。
三年前的那个雪夜,那本杂记上的字迹依旧历历在目:“灵清指尖有霜,能令寒气化形,此非人力可练,乃天生灵韵,孺子可教也。”
华景渊望着天上的冷月,自嘲一笑:“是啊,师父堂堂无双超阶的强者,却把位子传给了我这么一个废物,也难怪,即便当初被体内狱霜之气所反噬,临终之前,口头上惦挂的,依旧是她。”
他走到竹林最深处,那座假山静静矗立在月光下,伸出手,指尖按在假山脚下那块不起眼的青石上,催动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