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绪三年,十月廿五日,盛京初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不大,雪落地而化,马车过处全是泥泞。
朝会过后,绍绪帝沉着脸回了御书房。陆楣来报告隆福寺祭祀先太子的名单,首辅严泰丶次辅袁罡丶兵部尚书姜白石丶都察院左都御史王昙望丶工部侍郎沈佑臣丶国子监祭酒孔崧高丶鸿胪寺少卿顾鸿达丶翰林编修裴衡等。
勋贵中除了镇北侯曾达都去了,五军都督府前往的武官众多,其中四品以上高官一百八十馀人,总计官员七百六十八人。
到第三日,更有太学生九百馀人前往致祭。
绍绪帝拉着陆楣的手问,「他想做什麽?他竟迫朕如此?」
「陛下,微臣看他就是想造反!」陆楣恶狠狠地说,吓得邓修翼差点掉了手中的笔。
「朕待他不薄啊!」绍绪帝长叹。
「陛下,先下手为强!」陆楣继续火上浇油。
这时绍绪帝有点回神,发现自己还拉着陆楣的手。于是将手放下,拢进袖子,转过身子,将手背在身后,「你先准备,朕自有思量。」
「是。」陆楣像一条疯了的恶狗,带着笑离开了御书房。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绍绪帝仿佛恢复了状态。
「邓修翼,读奏章。」
御书房里传出了邓修翼波澜不惊的声音。
……
李威的书房里面,云苏哭着也拉着父亲的手:「父亲,你为何如此?皇帝会被激怒的。」
「与其互相试探,不如放手一搏。」
「他会动手的!他真的会动手的!」李云苏哭着说,「您怎麽总是不信我!」
「苏苏,他不敢以这个理由动手。他如何能正大光明杀得了先太子后人?他已经不能了。」
「他若将全家先拘去锦衣卫,您又当如何?」
「我已经将东西送离英国公府。倘若他进府,那次日,便有人击登闻鼓,满城皆知。」
「倘若他先将全家拘锦衣卫,虽次日有人击登闻鼓,又过一日,当如何能全身而出?死在狱中,推说疏忽,您又当如何?无论云璜还是云玦都尚年幼。」
李威温柔地看着李云苏,「苏苏,你亦尚九岁,如何能推衍至此?」
李云苏不能告诉父亲,自己重生而来,所以知道。
前一世便是拘了全家去锦衣卫,然后抄家灭证,捏造事实,阖府俱亡。
这一世,因为自己的重生而来,父亲有了准备。中间又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将暗事渐渐放入明处。
但是李云苏觉得只要李云璜和李云玦去了锦衣卫,那麽父亲的计划将全盘落空。她抬眼看着父亲说:「人心险恶,可以推知。」
「是啊,人心险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