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虽然乾净,但已经丝线尽破,边角处都已经磨出了洞,手上一边整理着用品,一边便随口说了一句:「邓大人已经是掌印了,这个破的香囊已然无法盛放香料,不如换个新的。」
邓修翼侧脸看向他,手上却攥得更紧了。
于是,胡太医便明白,这个香囊对于邓修翼而言是十分重要且珍贵的,不再多说。
胡太医拿盐水浇在了邓修翼伤口崩裂处,只听他一声闷「嗯」声,浑身都绷直了起来,安慰道:「邓大人忍一忍。」
邓修翼却想到李云苏从淮安赶开封那次,大腿内侧血肉模糊,亦是用盐水自己冲洗,然后自己包扎,原来竟是如是之痛。他将脸埋在了香囊上。
……
十月初七日,邓修翼常例去了教坊司,小全子扶着他慢慢从东华门出宫,兵仗局大使王矩竟然在东华门迎候,一看到邓修翼便行了叩拜大礼。
邓修翼正要和王矩交好一番,便连忙让小全子去将王矩扶起来。
「王大使,某身上有伤,不便弯腰,失礼了。」邓修翼还是温温地说话。
「哪敢受老祖宗的礼,老祖宗这麽说,真是折煞小的了。」
听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叫自己的老祖宗,邓修翼还真是一脸的古怪,但他知道之前他们都是这麽叫朱庸的,便只能忍着尴尬道:「不知王大使侯某于此,可有急务?」
「回老祖宗,小的是看老祖宗身上不便,特地备了轿辇,送老祖宗去教坊司。」
「这如何使得?」
「老祖宗,出了东华门便出了宫禁,不逾矩。轿辇已经在东华门外备好。小的背您过去。」
「不可不可,某背上有伤坐着反而不舒服,不如慢慢走。」
「老祖宗放心,不是坐辇,小的早想着这个事了。您便前去,包满意的。」说着王矩便上前,另外四个小太监快步上前,在邓修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邓修翼架到了王矩的背上,王矩只架住邓修翼的两只胳膊,四个小太监两个扶肩,两个扶着膝盖处。
五人配合灵活,直接将邓修翼背出了东华门。小全子还在惊讶中,发现他们已经走了很远,赶紧快步跟上。
等到了轿辇停放处,邓修翼发现竟是一种特殊的轿子,说穿了就是一块板,可以让他趴在上面。
然后上面树了四根柱子,用厚厚的青布罩了起来,让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是怎麽回事。
王矩又做了一个俭朴的顶,可以挡雨挡雪。更重要的是,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皮毛,既软和又保暖,更贴心的是十分方便俯卧。
邓修翼心里感叹了一句,权力啊,地位啊。
但是他一想,如是一来,自己则无法从教坊司离开,又如何去甜井胡同?怎麽给李云苏写信?正想推辞间,王矩直接将他架上了轿子。然后根本不等邓修翼说话,抬轿的小太监直接便抬了起来。王矩直接在轿子旁步行跟随,跟邓修翼聊起了闲篇。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从东华门到了教坊司。王恩重在门口迎接邓修翼。
王矩一看王恩重站着,便高声说:「大胆!见了老祖宗怎的不下跪?」王恩重眼中满是惊恐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