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绍绪帝宣布要退朝时候,襄城伯杨震岳又出列了,「陛下!」
「杨震岳!朕意已决!你当真要逆天而为?」绍绪帝指着杨震岳怒道,手指都在颤抖。
「陛下!微臣不敢逆天,臣想奏的不是李顺谋逆事。」
杨震岳已经六十多岁了,在这朝堂上,站了快四十年了。武勋不同文官,世袭罔替,他二十五岁,便是襄城伯了,便站在这个大殿上了。
沉浮官场那麽多年,仔细听着皇帝刚才下的断语,其实值得玩味的地方之多,杨震岳相信很多人都听懂了。
陆楣口口声声李威指使李顺刺杀皇帝。但是皇帝口谕里面却不提李威指使,皇帝原话是李顺谋逆。所以,杨震岳先是把这个说法再次做实。
「说!」绍绪帝深吸一口,坐在宝座上。
「数月前,李威托臣有一封遗折当廷启奏。臣启陛下,如今当奏还是不当奏?」
杨震岳双目含泪,老眼浊浊看向皇帝。
绍绪帝心头有万千个念头升起,他不知道李威这个奏摺里面到底写了什麽。
如果不让奏,按照庆朝现在文人的习惯,这样的奏摺会流传至民间。大臣明折,本谈的就是可以对天下人可说之事。只怕今天下朝,襄城伯府就会门庭若市,人人以一睹为快。而不多久,天下就会尽知。
如果让奏,李威会说什麽?会让他下不来台吗?
他突然觉得,皇权也不能只手遮天。
想来想去,似乎让不让说,都会天下尽知。
绍绪帝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最后自己的体面,居然是赌在了李威的心,到底正不正上!
「念吧!」绍绪帝泄了气,无奈道。
「陛下仁慈!」
李威的临终遗言就这样在襄城伯低沉含泪的声音中,被缓缓读出:
「臣威顿首再拜,敢奏于陛下阙下:
臣本微末,荷蒙圣恩,得陈临终之语,虽死无憾。今所恳者,乃臣之子李云璜,实为先太子血脉。其生母马氏,昔为先太子侧妃。
隆裕四十年,先太子遭构陷,含冤而薨,马氏被黜边地,途中遭贼追杀。
臣念先太子素行端方,断无巫蛊弑亲之理。故承先父之志,冒死护持马氏及幼孤,迎入英国公府。臣伪称马氏为臣妾,云璜为臣庶子,以避祸端。
至隆裕四十四年,先太子冤案得雪,圣上为其正名。
臣本欲此时奏明云璜身世,然北狄犯境,臣阖家赴战,竟迁延未果。
越两载,隆裕四十六年,先父战于黑石堡,为敌所伤,弥留之际手书遗折,嘱臣入宫请罪,坦言云璜实为太子骨血。
臣持折面圣,先帝沉吟久之,允先父所请,令云璜承嗣英国公府长房,赐圣旨一缄丶先太子幼年玉佩一枚。
此玉佩乃先帝早年亲赐,宫中老臣咸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