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中楼宇之间交互错落,多以青黑两色为主调,处处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御史台夹在司隶台与谒者台之间,好似这三台的地位一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梁毗的公房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年代久远的桌案,几把半旧的官椅,书架上满满当当摆着各类的卷宗、黄册,除此之外再无丁点装饰之物。
裴蕴把玩着手中粗制陶杯,像极一位资深的古玩藏家。
终是梁毗先失耐性,不善言笑的脸上突然涌出一丝冷笑,略带讥讽道:“你裴蕴算天算地,估计做梦也没想到这次却是被人算计了……”
裴蕴淡淡一笑,小心将手中的茶盏置于案几上:“萧邢识破两名道人的恶行,破获了掳花大盗一案,也算是为民除害大功一件……”
“本官没有心情与你在这里打机锋,”梁毗露出少有的急躁神情,“若是两名道人真落在萧邢手中,你我性命事小,国本动摇朝廷生乱事大!”
裴蕴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望向皇宫方向,怅然道:“这大兴城里聪明人太多了,这郡主失踪的也恰到好处,莫非这都是天意?”
梁毗摘下官帽,落出满头白发,并肩与裴蕴站在窗前。
“自古长幼有序,乃国之根本,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尊卑易辨,仁德难分,你我身分臣子岂能坐视不管?”
裴蕴沉默良久,缓缓转身道:“萧邢突然直奔南坡城袁家,此事诡异,恐怕是有人想借他的手将这朝中这潭水搅浑……”
梁毗惊得花白眉须皆颤,脱口而出:“你是说有人识破了云真人的身份?”
裴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以萧邢的手段,那两名道人被揪出来并非难事,你我现在要做的应该是赶到萧邢之前,让他们俩尽快永远闭上嘴。”
“据说这两人是云真人亲生子,若是叫他知晓是咱们……”
裴蕴灰瞳中闪过一抹厉色:“子不教,父之过,若不是云真人那老道还有用,这三人早就……”
“那老道……”梁毗无奈叹气,“倚仗圣宠,似是愈发难以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