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欢喜日是佛教与中土文化深度整合的产物。
其官方的称法应当是盂兰盆节,日期为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源自《佛说盂兰盆经》中目连救母的典故。
寺院举行“盂兰盆法会”,信众供养三宝(佛、法、僧),回向现世父母增福延寿,历代宗亲离苦得乐。
同时也是“结夏安居”的结束日(佛教僧团于四月十五至七月十五结夏修行,结束后自恣忏悔,佛陀因众僧精进而欢喜,故称“佛欢喜日”)。
武元皇帝(隋文帝追尊其父杨忠的称号)在世时,对佛教极为推崇备至,北周时期曾延请高僧昙延至家中讲经,并受其影响深信因果。
相传隋文帝出生时,其母吕氏曾梦到“紫气满室,有神人持金钵”降生,后被昙延预言“此子当为帝王,且与佛有缘”。
隋文帝幼年被尼僧智仙抚养于寺庙中,号“那罗延”(梵语意为“金刚力士”),成年后仍对智仙保持敬重,称其为“尼母”。
当然,这些流传甚广的说法可信度有多高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不过隋文帝对佛教的重视却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往年的盂兰盆节必定亲临青龙寺参与,倡导其‘仁孝’的治理理念。
智海、智圆两人此次前来面圣正是为了此事。
没有历年的礼遇也就罢了,两人做梦也未料到身为青龙寺的得道高僧,却在云真人这破观前吃了闭门羹,理由是‘圣人入修时辰未到’。
智海性情沉稳,脸上看不出半分怨念。
智圆位居青龙寺首座,何时受过这等鸟气?若是隋文帝痴迷道术以求长生,往后的佛门的日子……
此时适时出现的萧邢,因为有了上次在青龙寺的长谈,在智海的眼里何止是司隶台别驾?简直就是最坚定的战友!
萧邢见智海怨气滔天,心中暗自好笑,脸上仍是带着半真半假惊喜:“怪不得今早宫里的鹊儿叫得格外欢实,原来是二位高僧要来……”
若是往日听此言,智圆或会得意受用,当下秃头晒得隐隐作痛,心里佛火正盛,萧邢此言无异于火上烧油。
“萧别驾莫要说笑,”智圆斜眼瞟过道观气派十足的大门,将念珠往脖间一套,凑过身子低声道:
“ 这妖道蛊惑圣人求长生,居心叵测,萧别驾身为近臣,忠于国事,还须早此准备揭其真面目才是,免得误国误君,荼毒苍生……”
萧邢见智圆越说越激动,生怕这秃子惹出祸端,急忙扯了扯其袈裟道:“大师慎言!云真天师神通广大,此地亦非详谈之地,等此间事了,还请府上闲叙为善。”
智圆虽有满腹牢骚,也知萧邢此言非虚,两人约定时间后这才忿忿作罢。
萧邢三日密奏已成惯例,门口道童、太监自然不敢阻挡,通报后领着萧邢直奔大殿而去,看得门外的智圆火气更盛三分。
……
大将军府。
在床上躺了几天的史万岁耐不住性子,不顾众人劝阻在后院耍了一套枪术之后,心中郁结之气终于消散了几分。
亲兵周延、宋成阳追随多年,对史万岁的脾气最为了解,两人对视一眼,眸中不禁露出忧虑之色。
失了河州一州兵马,在京休养半年事小,失了圣心烛照才是致命。
如此简单明了的道理,大将军史万岁身为局中之人却是浑然不觉,仍以从龙之功桀骜不羁,不懂同患难易,共富贵难的浅显道理。
“将军身手不输当年,末将佩服!”周延见史万岁停下操练,趋步上前恭维道。
史万岁端起丫环递上的浓茶一口饮尽,‘呸’地吐出茶叶,咬牙切齿道:“萧邢那黄口小儿,乳臭未干,安敢欺我?不杀此人本将军有何颜色在立足于人前?!”
周延脸色一怔,口中泛起一阵苦涩:京师不比河州边塞,喊打喊杀全凭心情,萧邢身居四品,又是圣人身边近臣,这般泄愤言语不仅毫无作用,反而会落人口实。
“将军息怒!”周延等史万岁神色稍霁,这才小心开口,“司隶台权势盛人皆是皇权特许,萧邢仗势跋扈终如朝露,末将以为此人不足为虑,当务之急还是思量挽回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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