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风琪等人歇在了驿馆。明日戌时是大婚的吉时,送亲的队伍要明日下午才能进城,并赶在戌时入宫。
夜深了,大家都回了自己的屋子,驿馆也一如既往地处在一片宁静之中。夏日的夜晚月明星稀,还不时传来阵阵虫鸣声。
风琪在**躺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睡意。
都说近乡情怯,如今就在这金都城的驿馆中,她的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从前那些可怖的画面。
慕容如意那慈爱却瞬间转为狠厉的眼神,她跌入冰湖时透彻心扉的凉……风琪的眼眸紧闭,不知不觉又回忆起中午时分同那楼羽相见的画面,只是那一瞬间而已,却在她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辗转反侧,风琪终是忍不住起身,也懒得再穿衣服,只是披了一件外袍在身上,便打开房门,往外边走去。
今夜的月光很亮,风琪沿着摆有灯笼的碎石小道,慢慢走到了后院中。初夏的气候并不算特别炎热,倒还透着夜的微凉。风琪下意识地攥了攥身上的披袍,在后院的夜色里漫步。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星月交辉,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树叶被凉风吹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庭槐寒影疏,邻杵夜声急。佳期旷何许,望望空伫立。”不知为何,面对如此美好的夜色,风琪却想起了这样一首悲伤的诗词。
话音才落,风琪便自嘲似的轻笑一声。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变得伤感甚至是忧郁了。
“公主怎么还未歇息?”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风琪心下一惊,错愕地回过头去。
月光皎洁,烛光摇曳,一名白衣男子翩然而立,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
此时此刻,风琪的脑中竟然有霎那空白,又不知为何浮现起一句很有名的诗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只是这句诗,她初学之时完全不理解是何含义,更体会不到其中所谓的欣喜激动之情。直到今天,她才有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公主?”楼羽走近,却无法分辨其喜怒哀乐。
被他轻唤一声,风琪这才回过神来,忙忙福身致意:“王爷。”
楼羽一怔:“公主又对本王这般客气了。”
风琪也知自己又露出了马脚,可是在楼羽面前,她竟然总是不知所措,如何都伪装不来。
于是,她索性找了个借口,道:“从前是我太任性了,哥哥说,既然要嫁人了,便要学会端庄识礼。”
“公主倒是学得有模有样的。”楼羽轻笑了一声。
“我是忧心明日的婚礼,担心自己表现不好,惹得皇上和太后不喜,所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这才想着下来走走。”风琪抿抿唇,解释了一番,又问:“王爷为何也没睡?”
“睡不着,便出来散散心。”楼羽的回答十分简洁。
“王爷是想念琪姐姐了吗?”风琪忍不住问。
楼羽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向那一轮皎洁的明月,颀长挺拔的身子,在月光下印着几分落寞。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王爷还是不信姐姐已经……”
“本王相信,她绝不会那么容易死。”楼羽回答得斩钉截铁,“那日的大火来得过于蹊跷,且碧儿也跟着葬身其中,绝非偶然。”
“那王爷可有问过琪姐姐身边的人呢?”
“问了。”楼羽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只是所有人都一口咬定,她已经死了。”
风琪心头涌起丝丝温暖。所有人都相信她已经死了,只有他不信。他不是不信,而是不愿意相信吧。她从不知他对她的爱,竟如此之深。
“王爷,琪姐姐真的如传闻所言,是自己跌落冰湖,病重而亡的吗?”风琪试探性地问道,想试试楼羽的口风。
谁料楼羽并没有任何的怀疑,点了点头:“她是为了救太后,才失足跌落的。”
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都怪本王当时不在她的身边,等到本王赶到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太后身边那么多人,为什么就偏偏琪姐姐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