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要去见他,行吗?”洗完碗筷,我正擦手,突然听到叶安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听起来很无力。
我转过身,叶安昀的眼皮低低的垂着,很是疲惫的样子,一夜醒来,现实依旧还是会在。
“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喽。”我语气故作轻松,希望他能有一丝精神。
“好。”叶安昀拿过外套,为我穿上,牵过我的手准备出门。
刚到门口,叶安昀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问我:“我如果见到他,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叶安昀的表情难得有些慌张,握着我的手也渗出了些汗。
我大概知道叶安昀在紧张些什么,对于这个陌生的家人,总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握紧他的手,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没关系,不知该如何说那就不说。”我微微一笑,让他别紧张。
“嗯,好。”叶安昀牵着我,走出了家门,圣诞节这天的空气里洋溢着欢庆的气氛,绿色的圣诞树,红色的大胡子圣诞老人立在各家门口,好不热闹,使我们显得更格格不入。
出租车开了很久,在一个偏僻的巷子前停了下来。
巷子的道路并不平顺,坑坑洼洼的,脏兮兮的垃圾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溢出的垃圾在地上随意丢着,不时有些穿着洗的发白的睡衣的人打着瞌睡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这样偏僻荒静的地方,不知道叶深是如何找到的。
叶安昀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他们母子两人竟然住在这样看起来不安全的地方,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巷子的转角有个竖着的牌子,上面的字经历时间的打磨,已经看的不太清楚,不过可以判断出这就是他们住的那个旅馆了。
旅馆的门很小,旁边就是棋牌室,麻将的声音和人们胡了麻将的欢呼声都清楚的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叶安昀皱着眉毛,对这环境很是不满。
我们走近旅馆,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阿姨烫着一头小小的卷发,她抬眼看了我们一下,又收回了目光,倦意的支着头,没有一丝欢迎顾客的意思。
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潮湿味,钻进鼻腔,很是难受,白色的墙面已经有些发黑,待客的木椅满是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很是脆弱,不敢坐下。角落里积落着灰尘,应该很久没有清理过了。
柜台前靠着一块木板,白色的粉笔在上面歪扭的写着:二十一晚,无单独卫生间。
一个18岁的男孩带着精神有问题的母亲住在这样的地方,也不知住了多久才无路可走的找了叶安昀,这样倔强的男孩,着实让人心疼同情。
叶安昀拉着我快步走向他们的房间,脸色很是难看,板着面容,眉头紧皱,眼神里一半是水,一半是火,我知道,他心疼了这个可怜的家人,也生气这个家人如此对待自己。
叶安昀力道有些重的敲门,不过一会儿,门被打开,我终于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叶深——叶安昀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棉衣,黑色的半旧毛衣穿在里面,看起来已经死了很多次的样子,比起我裹得像熊一样的厚衣,显得太过单薄。
而他的脚上,竟然还穿着帆布鞋,黑色的鞋子已经刷成了深灰色,就是这样的男孩,他的神情却十分清冷,眼神里满是倔强,没有一点窘迫的样子。
黑色的头发剪的十分利落,短短的很好收拾,他有着和叶安昀一样英气的眉毛和鲜明的轮廓,就像是一个模子里的冰与火。
“你好,我是沈姝。”我先开口,打破叶安昀和叶深的面面相觑。
“进来吧。”这声音像是隆冬的寒冰,让我不由的产生了凉意。
我们走进房间,**坐着一个妇人,是叶深的妈妈,头发已经半百,看起来像是五六十的模样,但她应该与叶安昀的妈妈差不多的年龄。她神情呆滞的看着窗外,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房间里除了那张用木板支撑着的床和一个像是从学校拉来的旧课桌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我和叶安昀站到房间后,空间突然小了许多,走动都有些困难。
叶安昀皱着的眉毛至始至终没有松开过。
“收拾东西,走吧。”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