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所有力气,死死抱住双臂蜷缩在地,脊背弓得如同濒死的兽。
来人,正是十年前离去的澹台池孤。
十年光阴在她身上未留半分沧桑,反倒让她周身萦绕的气息,沉得如万古寒渊。
自当年离去,澹台池孤便沉心炼化失而复得的力量。
这一沉,便是十载。
如今,整座世界的禁忌之力已被她尽数吸纳,这个因她而生,搅乱天地秩序的禁忌之界,终究要由她亲手终结。
澹台池孤踏过覆雪的门槛,目光未在蜷缩的苏绝洛身上停留半分,径直越过她,望向庭院深处那扇紧闭的房门。
脚步却在此刻顿住。
无需靠近,她便清晰感知到,房内那具属于沈书仇的肉身,早已消散无踪。
早在十年前,她刚开始收回散落力量的那一刻,便已察觉这份异常。
这反倒更印证了,他未曾真正陨落,只是挣脱束缚,离她而去罢了。
但无论如何,整座禁忌世界的力量已被她尽数纳于已身,此界再无牵挂,下一步,便是筹备离去。
念头落定,澹台池孤缓缓侧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一旁披头散发,形同枯槁的苏绝洛身上。
那道目光如寒潭投影,轻却带着千钧之力。
苏绝洛只觉浑身血液都冻住了,颤抖得愈发剧烈,牙齿相撞的轻响,在风雪中格外清晰。
可澹台池孤的眼底,早已没了十年前的滔天恨意,只剩一片沉寂的平静。
她朱唇微启,声音淡得像落在雪上的风:“他不见了。”
“不……不是我……”
苏绝洛猛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辩解,泪水混着恐惧砸在雪地里。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的意思是,你走吧!”
澹台池孤打断她的呓语,语气未起半分波澜。
“离开这座道观,离开这里。”
苏绝洛的哭喊骤然卡在喉咙里,散乱发丝下的眸子猛地抬起,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澹台池孤。
可当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紫色瞳孔时,又像被烫到一般,仓皇后缩,死死垂下头颅。
“十年前我没杀你,十年后亦然。”
澹台池孤的声音穿透风雪。
“走吧。”
“不……我不走!”
苏绝洛以为是她的诡计,声音里满是惊恐的哭腔。
澹台池孤神色未变,只淡淡抛出一句:“难道你不想见苏茶茶了?”
“茶茶!”
这两个字如惊雷,狠狠劈在苏绝洛心上。
她本就惨白的脸,此刻更无半分血色,抖着唇扑跪在地:“求求你……不要伤害她……我什么都听你的……”
话音未落,一道光幕突然在她眼前亮起。
苏绝洛下意识抬眸,只见光幕中,一袭白衣的女子正坐在老树下,指尖点着书卷,耐心教导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识文断字。
尽管那白衣女子的面容已然陌生,苏绝洛却一眼认出。
那是她当年为苏茶茶寻的新躯壳。
她抹去了茶茶过往的伤痛记忆,为她塑了全新的人生,连名字都换了,唤作白洛茶。
画面里,又有几个孩童嬉笑着跑过来,围在白洛茶身边叽叽喳喳。
白洛茶放下书卷,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们,笑意清浅,是苏绝洛从未见过的安稳自在。
苏绝洛看得失神,指尖不自觉地伸向光幕,可下一秒,画面便骤然消散,只余满院风雪。
“这些年,她过得很好。”
澹台池孤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淡漠的告知。
“她开了间私塾,那些都是她的学子。”
苏绝洛沉默了许久,雪落在她发间,融成冰冷的水。她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为什么突然放我走?”
“因为我也要走了。”
澹台池孤望向风雪深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去找我的道主,带着这颗还记着他的心。”
话已尽,无需多言。
她此番归来,本就是为了做最后的告别。
说完,澹台池孤不再看苏绝洛复杂的神色,转身便向道观外走去。
她的背影在漫天风雪中渐行渐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