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姜洲尚带着几分料峭春寒。
天光未破晓时,青石板上已凝了层薄霜似的露水,寒气顺着膝头直往骨缝里钻。
徐璟雯跪在书房前,单薄春衫早被夜露浸透,鸦羽般的鬓湿漉漉贴在额角。
她脸色煞白,唇上咬出的血痕却艳得惊心,像雪地里碾碎了一瓣海棠。
已经在此处跪了一夜,她脑袋沉得厉害,却依旧努力将背挺得笔直。
昨日云莺姨娘忽以云儿的名字冲撞了她的为由,不仅逼着云儿改名,还要打她。
云儿自小便在徐璟雯身边伺候,与她情同姐妹。
见其受难,岂能袖手旁观。
拉扯之间,她失手将云莺推倒,致其摔在台阶上磕破了胳膊。
云莺当即哭得梨花带雨,一路奔到姜子书跟前,添油加醋地哭诉道:“不过说了那丫头两句,她就敢顶撞我,夫人更是为了个婢女对我动手”
姜子书听后不分青红皂白地让人将云儿打了二十个板子,还将她关去柴房,不准医治。
徐璟雯担心云儿会有性命之忧,去找姜子书求情,最后甚至跪在书房前,哽咽着求他高抬贵手。
姜子书不仅没有理会,还让云莺过去侍奉。
“既然爱跪,便让她跪个够,全了这番主仆情谊。”
屋内红烛高照,云莺的娇吟声穿透门扉。
徐璟雯静静听着,面上血色尽褪。
待到东方既白,她忽觉浑身滚烫,却又冷得抖。
眼前景物渐渐模糊,她拼命咬唇想保持清醒,终是徒劳。
"
砰"
的一声闷响,她重重栽倒在地。
恰在此时,房门“吱呀”
开启。
姜子书抬眼望见地上人影,瞳孔猛然收缩。
“璟雯!”
他箭步上前将人揽入怀中,指尖轻拍她的面颊,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醒醒”
灼热的温度传递到指尖,姜子书不禁一怔。
他低骂一声,双手穿过她膝弯,抱着人便走。
“洲主!”
云莺在身后唤他,他却置若罔闻。
云莺气得跳脚,“狐媚子,装出一副娇弱的模样给谁看?还不是为了勾引男人。”
自她做了姨娘,姜子书还没碰过她,包括昨晚,也不过是让她站在床前叫了一宿罢了。
她不傻,能看出姜子书对徐璟雯的在意。
因此更加气闷,眼里仿佛淬了毒。
“且等着吧,总有一日,哼……”
姜子书抱着徐璟雯疾步穿过回廊,进了卧房。
怀中人轻得仿佛一片随时会消散的云。
他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扯过锦被覆上她冰冷的身躯。
正欲抽身,一只苍白纤细的手忽地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
姜子书抬眸,正对上徐璟雯雾气氤氲的眼睛。
他身形微顿,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却在转瞬间又覆上寒霜。
“洲主,求求您,放了云儿吧。
她挨了打,又在柴房冻了一夜,再不医治,会撑不住的。
您若还是有气,就冲我来,请饶了她吧。”
她生怕姜子书转身就走,一口气将话说完,急促地喘息着,握着他胳膊上的手也收紧几分。
姜子书身形未动,只垂眸凝视着她。
为了一个婢女,她便如此心急如焚、奋不顾身,而对自己,则总是冷淡得不愿多说一句话。
他胸膛一阵起伏,沉默片刻,冷笑道:“冲你来?好啊。”
徐璟雯愣住,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的预感,手也情不自禁地松开。
姜子书低头看了眼,轻笑一声,忽而扣了她的下巴,沉声道:“你现在伺候我一回,我就放了她,如何?”
闻言,徐璟雯呼吸一滞,眼中闪过惊慌与不解。
很快,她搭下眼帘,嗓子因为热而有些嘶哑,“您不是已经和云莺姨娘……”
后面的话,她难以启齿。
姜子书知道她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他又将她的下巴抬高几分,强迫她看向自己。
“怎么?嫌我脏?不愿意伺候?”
徐璟雯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