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还折了一页未曾读完,似乎这个夜里都是没有做完的事情,可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或许是这凉夜空逝去让慕容觉得可惜,抑或是这夏夜之雨几分萧索,心中烦乱便檀口轻启随意唱了几句戏文里的话,想着不知道多少年前,她总是和轻雪偷偷的穿了男装跑到戏园子里听戏。
“怨不能,恨不成,坐不安,睡不宁。柳遮花映,雾障云屏,夜阑人静,海誓山盟,风流嘉庆,锦片前程,美满恩情,画堂春自生……落红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池塘梦晓,阑槛辞春。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近人远天涯近。香消了六朝金粉,清减了三处精神。”
端木玦称这一把油纸伞踏进凤临宫的大门时便听见了一阵隐隐约约的歌声,停下了脚步侧耳听去,只觉得飘渺动人,又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心思,比那台上的戏子要多几分感情,更加的好听。
管密准备通传里面的人接驾,端木玦阻止的摆了摆手,他刚从麟趾宫过来,带着一身的风雨,半边的袖子都被打湿了,可到了能避雨的地方,反而站在雨中不动了。
“陛下,您的衣裳湿了,快进去换一身免得着凉伤了龙体!”管密见端木玦听了那半晌的歌声还是不动便小心的劝说道。
本来今晚上是翻了汪淑妃的牌子的,而且也给了宠爱走宫到了麟趾宫,可都进了二更天了,端木玦本都已经躺下睡了,突然又起了来,汪淑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见端木玦要更衣离开,说是突然想起了奉天室还有几道折子没看,怕是延误了大事!
汪淑妃不看多嘴,只能故作体贴的奉上了雨伞,眼睁睁的看着端木玦走了,管密心里清楚,奉天室今天到的就那么几道折子,去麟趾宫本来就晚,就是为了看完折子,八成是因为别的事情端木玦不想留在麟趾宫了,就随意找了个借口,可他没想到的是,随驾都到了御花园了,端木玦竟然要下来走走,黑灯瞎火还下着雨的时候。
管密不敢多嘴,只能赶了抬龙辇的小太监都回去,只留下小玄子,最后逛着逛着就朝着凤临宫来了,管密心里这才算是明白了,原来端木玦去了麟趾宫,心思却没在,睡了一半儿了到底挺不住还是来了这凤临宫。
歌声没了,端木玦伸手拿过管密手里的油纸伞向内殿走去,小玄子不知道轻重的还想跟着,却被管密拦下,“陛下这是想一个人进去,你这废物都不长脑子!”
隔着养在水缸里的那一丛丛的荷花,慕容霓裳似乎望见了一个人,那样清晰,仿佛就从自己的心中走了出来一般,可有那么模糊,在昏黄的灯光中,还隔着那姹紫嫣红,好似就在梦中,她缓缓地坐了起来,与端木玦对视,四目稍瞬不逝的望着,一个是一双秋水带着疑惑,一个是立在雨中一解相思。
端木玦就这么朝着慕容霓裳缓缓地走进,隔着那半卷的珠帘一点点的贴近,直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而慕容霓裳也触及了他半湿的衣衫。
“六郎!”慕容霓裳轻唤了一声前世属于他们的爱称,此情此景美好的让她不想用一个冰冷的称呼,一个令她抗拒的身份毁灭掉。
“冬妹,夜深了,怎么还坐在窗边?手还这样的凉!”端木玦眉心微蹙,他这样的人并不会软言细语、小意温存,一句责怪的话已经是难得了。
慕容霓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跪直了身体,隔着窗子伸出手抱住了端木玦的身体,而窗外的人也霎时扔了手中的伞,紧紧地回抱住了慕容,两人在清凉的雨中相拥,在那漫天的泪雨中暂且忘记前世今生有多少仇怨和家国之恨,只听从一次自己的心。
……
“陛下快擦干净,衣裳都湿透了,受了凉可不好,否则臣妾可是惹了天大的祸,怕是御史台可要上疏恳请治臣妾的罪过了!”慕容拿了大毛巾给端木玦,他身上已经湿透了,连外衣都贴附在了身上。
端木玦将湿了的外衫褪去,露出健硕的胸膛来,两人不止一次裸裎相见,可这次慕容却不知道为何脸上竟像火烧一般的发热,低着头给端木玦擦拭身上的雨水。
手指挑起慕容霓裳的下颌,端木玦看着她一张两颊绯红的小脸儿说道:“害羞什么?刚才是谁扑进朕的怀里,还唤着六郎的?”
慕容半推半就的用手拒着端木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