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撵停在礼和宫前,冯顺祥刚要让人停轿,余光便瞥见了昭衡帝复杂的神色。
他看着礼和宫那块他亲自题的字匾,食指不自觉地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处。
显然,昭衡帝正陷入了纠结。
不知道过了多久,昭衡帝才轻叹一声,让宫人将轿辇落下。
当他踏进礼和宫时,心头还带着未曾明言的期待忐忑。
礼和宫庭院里,秋日暖阳正好,永宁公主正踢追着一只彩羽毽子咯咯直笑,她的身边有乳母与银珠她们紧跟着伺候着。
在永宁身后不远处,还有几位乳母嬷嬷分别抱着咿呀学语的双生子,在廊下晒太阳。
看清这一幕的昭衡帝心中微暖,看着眼前温馨和乐的景象,只觉得自己连日紧绷的心弦都松解了。
“父皇!”
永宁眼尖,看到他立刻丢下毽子,像只欢快的小鸟儿扑进他怀里。
昭衡帝弯腰将女儿抱起,感受着那软糯的小身子,又伸手捏了捏她软软的如同糯米团子一般的脸蛋,引得永宁咯咯直笑。
他状似无意地环视四周,并未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便随口问乳母:“皇贵妃呢?”
话音未落,便见水仙小厨房那边缓缓走来。
她今日未着皇贵妃的华服,只一身宝蓝云纹的素雅常服,银质的莲花耳坠点缀在她的脸颊旁,愈发显得她肤白细腻,又透着股十分具有气质的清冷。
水仙在自己宫里,今日脸上未施脂粉。
或许因生产完在养身子的原因,她的眉眼间带着些倦怠,却更衬得肌肤莹白,宛如雨后初绽的白莲,我见犹怜。
这时,水仙似是察觉到站在庭院中的昭衡帝。
她抬眸恰好对上了昭衡帝的视线,脚步微顿,水仙的眼中极快地掠过一瞬恰到好处的惊讶。
仿佛没想到他会来,眸光盈盈地泛在她的眼底。
但那光芒转瞬即逝,随即化为一片平静的疏离,两人的距离不远,昭衡帝清晰地察觉到了她神色的变化,忍不住拧了下眉头。
水仙规规矩矩地走上前,屈膝行礼。
“臣妾不知皇上驾到,刚去小厨房看给永宁做的软食,未曾远迎,请皇上恕罪。”
昭衡帝看着她这副刻意保持距离的模样,心头那点因她这些日子不再关心他而生的闷气又冒了出来,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伸手扶她起身,触手却觉她指尖一片冰凉,不由拧紧了眉心。
“手怎么这样凉?可是身子还未养好?”
昭衡帝自己都未曾察觉,关心水仙的话语竟是十分自然地就吐露了出来。
水仙轻轻将手抽回,拢在袖中,垂着眼眸。
“劳皇上挂心,臣妾无碍。只是近日多照顾几个孩子,难免……疏于打理自身,让皇上见笑了。”
昭衡帝被她这不软不硬的态度噎了一下,心中更不是滋味。
他正想再问问水仙的时候,就听水仙淡声问道:“听闻皇上前些时日,宿在了储秀宫林常在处?”
水仙直视着昭衡帝,目光明明如同平日里温柔,此时昭衡帝却不知为何竟不敢看她。
“......是。”
“臣妾询问也不是为了打听,只不过清宴、清和如今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臣妾一时间难免疏漏了查阅敬事房的记录......若是皇上有哪位钟意的,最好与臣妾提前说一声,下次若是大封六宫,别漏了她。”
水仙如今不仅是皇贵妃,更是协理六宫的皇贵妃。
明明这都是她的职责,可昭衡帝心中却莫名觉得不安,好似被她那如水浸过的眸子一看,便不自觉地觉得心虚。
他清了清嗓子,若是水仙不提,他心中早忘了几日前临幸过谁。
昭衡帝怀抱着永宁,只仓促地应了一声“朕知道了”,话音未落就抱着永宁往里面走去。
一踏入正殿,只见殿内陈设依旧,却似乎少了些往日的鲜活气。
落座后,永宁便从父皇的怀抱里挣扎离开,去了软榻边儿上玩着自己的虎头玩具。
昭衡帝手中空落,搭在膝盖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