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气喘吁吁地赶到,额上还带着薄汗。
他是被冯顺祥紧赶慢赶带过来的,开始裴济川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急事,直到与冯顺祥确认水仙无碍才放下心。
一进殿,昭衡帝竟亲自站在榻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水仙的脸,那紧张的神情,比水仙这个当事人还要凝重数倍。
裴济川屏息凝神,连忙上前仔细地为水仙请脉。
良久,裴济川才收回手,面色略显凝重,斟酌着开口:“回皇上,娘娘脉象上看,双胎目前尚且安稳,胎气也算平稳。只是……”
“寻常单胎尚且耗气血颇巨,如今怀有双胎,所需气血更是倍于常人。长期如此,确实会大量耗损母体根本气血……”
“若孕期调理不当,产后恢复恐怕会比寻常妇人艰难数倍……”
裴济川仔细探查,其实并未察觉到什么秘药的阴损。
但水仙生产确实有损气血比常人严重,他本以为是水仙过于瘦弱的原因,如今想来,可能因为是曾服过药的缘故。
昭衡帝听完,冷声追问。
“可能调理?有没有法子补回来?”
水仙反倒比他更平静些,她似乎早已料到几分,闻言只是轻轻抬眼,看向裴济川,问出了一个让昭衡帝心头猛地一刺的问题。
“裴太医,你只需告诉本宫,本宫这身子状况,是否会影响到腹中双胎的健康?”
她的话,令昭衡帝的心忍不住一软。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关心的,依旧是孩子。
昭衡帝几乎是脱口而出,“仙儿的安危才最要紧!”
话一出口,连昭衡帝自己都愣住了。
他一向以子嗣为重,权衡利弊早已成为本能。
何时起,他竟然会将一个妃嫔的安危,凌驾于皇嗣之上,甚至如此自然地宣之于口?
短暂的怔愣后,昭衡帝迅速收敛心神,但那句话已然出口,他也并无收回之意。
他当即沉声下令,一系列旨意清晰明确。
“裴济川,从今日起,你每日必须来礼和宫为瑾贵妃请脉一次,脉案直接报与朕知!”
“从太医院即刻调拨两名最擅长妇人气血调理的医女,常驻礼和宫,专职负责贵妃每日的汤药膳食,所用药材皆按最高份例,不必节省。”
昭衡帝全心想的都是水仙的安危。
“传朕旨意,瑾贵妃如今需绝对静养,任何人不得以任何事打扰。”
“往后……连永宁公主也不许过多抱持哄逗,孩子有乳母嬷嬷精心带着,你......”
他看向水仙,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软甚至带着劝诱,“你只需顾好你自己,千万保重自身,可好?”
水仙是真的没想到,昭衡帝竟会如此担心。
昭衡帝亲自扶着水仙慢慢躺下,又极其小心地在她因负重而酸软的腰后垫上柔软的引枕。
他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
“别总说不在意。”
昭衡帝低声说,“你若有事,这两个孩子、永宁……还有朕,该怎么办?”
水仙望着他眼底那毫不作伪的真切担忧,似是真心为她担忧。
水仙下意识垂下眼睫,没有看他轻声道:“皇上放心,臣妾会好好听太医的话,仔细养着,不让皇上再为臣妾挂心。”
是夜,昭衡帝执意留在礼和宫陪伴。
他亲自守着水仙喝下那碗苦涩的参茸补气汤,耐心哄劝:“朕知道这药苦,但裴济川说了,必须得喝,对你的身子好。多喝些,嗯?”
水仙无奈,只能就这他的手喝下。
这天晚上,昭衡帝对她担忧至极,对待她似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身旁的昭衡帝因连日劳累已然熟睡。
水仙却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帐顶繁复的绣纹,手下意识地轻轻覆在隆起的腹部。
易贵春临死前那恶毒的诅咒在她心中反复。
她比谁都清楚,易贵春的话并非全是疯话,她自己也能感觉到,孕育这两个孩子所带来的远超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