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冬梅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宋春仪,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分家?我和你爸还没死呢。”
“而且,我会比你们活的都长。你们俩就别惦记着我这老太婆的棺材本了。”
“有那个心思,不如自己好好想想怎么渡过这次难关。别一天到晚,净想着啃老。”
“你欺负我妈妈!你这个坏奶奶!”
郑姗姗看见自己爸妈被谢冬梅羞辱,小小的身影跟炮弹似的冲了过来。
她那张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怨毒,趁着谢冬梅不备,一口就死死咬在了她端着搪瓷缸的手腕上!
“嘶——”
钻心的疼让谢冬梅倒抽一口凉气。
尖利的小牙狠狠嵌进肉里,像是要撕下一块肉来。
她手一抖搪瓷缸子猛地倾斜,那满满一缸刚沏好的滚烫热茶被打翻!
不偏不倚,正正浇在郑姗姗那张仰着的小脸上!
“啊——!”
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惨叫划破了整个院子!
郑姗姗松开嘴,双手捂住脸疼得在地上直打滚,那哭声听得人心都揪紧了。
“姗姗!”
“我的女儿!”
郑明华和宋春仪魂都吓飞了,疯了一样扑过去。
宋春仪颤抖着手扒开女儿的手指,只见那半边小脸已经迅速泛起一片骇人的红,眼看着就要起泡了!
“快!快冲凉水!”郑明华还算有点常识,一把抱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跌跌撞撞地就往院子角落的水龙头冲去。
哗啦啦的凉水声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后院乱成了一锅粥。
谢冬梅却只是站在原地,垂着眼帘。
她缓缓抬起自己被咬的手腕,只见手腕上赫然印着一圈小而深的牙印,血珠子正争先恐后地往外冒,红得刺眼。
这小崽子,是真想咬掉我一块肉。
她再抬眼时,目光冷得像腊月的冰。
宋春仪看着女儿被烫伤的脸,脑子空白了足有三秒。
等她反应过来,那股子撒泼的劲儿瞬间就冲上了天灵盖。
她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谢冬梅,嘶吼道:“谢冬梅!你这个老毒妇!你安的是什么心!那是你亲孙女啊!你怎么下得去这么狠的手!”
她一边吼一边就要扑上来撕打,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想让我的姗姗毁容是不是!你好狠的心啊!我跟你拼了!”
谢冬梅冷眼看着被李小燕挡住的宋春仪:“冲完水,赶紧送医院。”
她的目光从郑明华那张阴沉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疯狗一样的宋春仪身上。
“从今天起,我跟你们这一家情分到头了。”
“以后,别再来烦我。”
说完,她看也不看手腕上还在流血的伤口,转身就往办公室里走去。
“你给我站住!谢冬梅你把话说清楚!”宋春仪气得浑身发抖,想追上去砸门却被李小燕拦住了。
“大嫂,您还是先去看看孩子吧,再耽搁下去脸上要留疤了。”
这话浇灭了宋春仪一半的火气。
她浑身一激灵这才想起女儿的脸,也顾不上再撒泼了连忙转身奔向水龙头。
郑明华用凉水给女儿冲着脸,动作笨拙又慌张。
他抬起头,眼神阴鸷得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他抱起还在抽噎的郑姗姗冲出院子,越过那些目瞪口呆的街坊邻居,直奔市医院的方向跑去。
市医院,惨白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来苏水味儿。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看着面前神色焦灼的夫妻叹了口气,公事公办地说道:“孩子脸上的烫伤已经处理过了,万幸送来得及时,没有伤到眼睛。但是……滚水烫伤,面积不小,以后恐怕会留下疤痕。算是……轻度毁容吧。”
轻度毁容。
这四个字狠狠地钉进了郑明华的脑子里。
他眼前一黑,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顺着冰凉的墙壁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