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处置室的门开了。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还好没伤到大动脉,就是有点深需要住院观察几天,防止感染。”老医生摘下口罩,看着他说道,“你是病人家属吧?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陈砚君猛地站起来,“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他办好手续找到病房时,郑湘文已经被安顿好了。
她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血色尽褪,只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
陈砚君在床边坐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她的手很凉,指节纤细,带着常年劳作留下的一点薄茧。
他用自己的掌心,一点点温暖着她的冰冷。
他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心里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个被生活磋磨得满身疲惫却依然倔强的女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他的心里。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谢冬梅扶着门框,大口地喘着气。
她一路跑过来,这把老骨头差点散架。
她刚要开口喊人,却看到了病房里的一幕。
灯光下,陈砚君正无比珍视地握着女儿的手,眼神里的担忧和怜惜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谢冬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悄无声息地退后一步,靠在门外的墙上,眼神复杂。
*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湘文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眼,首先闻到的是医院里特有的来苏水味。
四周一片雪白,天花板,墙壁,被子……她这是在哪?
她转了转头,脖子上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嘶”了一声。
“你醒了?”一道低沉又带着惊喜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郑湘文循声望去,正对上陈砚君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睛。
他正坐在床头,见她醒来,紧绷的脸庞瞬间柔和下来。
“我……我没事。”她想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也就在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紧紧包裹着。
她顺着手臂看过去,看到两人交握的手。
陈砚君也像是才反应过来,两人脸颊一下全红了。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手在裤缝上蹭了又蹭,窘迫地解释道:“我……我看你手太凉了。”
郑湘文默默地把手收回被子里,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她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陈……陈同志,今天……谢谢你。”
“应该的。”陈砚君不敢看她的眼睛,视线飘忽地落在床头的暖水瓶上。
病房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郑湘文攥紧了被角,指甲掐得手心生疼。
她知道自己不该多想,她是个离过婚的女人,名声早就不好听了。
可今天,这个男人救了她的命。
他刚才握着她手时那专注的样子,让她沉寂了多年的心,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期盼。
“陈同志,”她又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是不是……对我……”
她问不出口,那几个字太羞人了。
陈砚君撞进她那双盛满了期盼和紧张的眸子里。
那目光像是一团火,几乎要将他点燃。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乱如麻。
他怎么会看不懂她眼里的意思?
可是……他不能。
他现在做的那些事,每一件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都可能出事。
他自己居无定所命悬一线,又怎么能把这样一个好姑娘拖下水?
他眼里的热度一点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