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姚振山思绪万千之际,台上的谢冬梅,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神枢九针极其耗费心神气力,更何况是面对这样一个五脏衰败、油尽灯枯的病人。
她每一针下去,都像是用自己的气血在为病人续命。
当施展到第七针锁阳关时,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夹着银针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
糟了!
这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却没能逃过姚振山的眼睛。
他脸色一变,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评委席上的几位老中医也同时站了起来,个个面露惊容。
“谢大夫!”
谢冬梅咬着牙,稳住心神,正要刺下第八针,姚振山已经站到了她身边:“你退下。”
谢冬梅没有回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差两针。”
“我知道。”姚振山目光如炬,“你铺的路,很好。但再走下去,你就得把自己搭进去。剩下的,我来。”
他话音未落,一只手已经稳稳地搭在了谢冬梅的手腕上。
一股平和醇厚的气息顺着他的指尖渡了过来。
谢冬梅紧绷的身体瞬间一松,那股头晕目眩的感觉褪去了几分。
她知道,自己这次确实是托大了。
若无人接手,倒也不会出大事,但之前辛苦布下的生机怕是就要散了。
“妈!”郑明礼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谢冬梅。
谢冬梅没再逞强,顺着儿子的力道退到一旁,一屁股坐在工作人员搬来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全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了姚振山身上。
只见姚振山深吸一口气,从针盒里拈起一根银针,手法与谢冬梅的灵动迅捷截然不同。
他很稳,稳得像一座山。
每一针下去,都像是经过了千百次的计算,精准,沉着,有条不紊。
如果说谢冬梅的针法是‘破’,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强行在死局中撕开一道口子。
那姚振山的针法,就是‘立’。
他正顺着谢冬梅打开的这道口子,一步一步地重新稳固,归于本元。
这是收尾,也是巩固。
最后一针落下,姚振山缓缓收回手,额头上也见了汗。
香炉里的那炷香,恰好燃到了尽头,化作一缕青烟,飘散在空中。
“唔……”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担架上传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那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