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发作,评委席上一位老者却抚掌赞道:“说得好!‘驭于阴阳’,此四字,深得医道三味!”
姚振山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他冷哼一声,换了个话题:“空谈理论,纸上谈兵!老夫再问你,‘肝为罢极之本’,此话何解?若遇一操劳过度,肝血亏虚,虚火上炎之症,当如何论治?”
谢冬梅对答如流:“肝藏血,体阴而用阳。操劳过度,耗其阴血,阴不制阳,故虚火上浮。寻常医者,多以滋阴降火为治,如一贯煎之流。然,此为治标。”
她话锋一转,声音铿锵有力。
“我以为,当以‘建中气,养肝血’为本。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胃健,则气血足,肝血自能得养,虚火不攻自灭。这才是固本清源之道!”
这番论述一出,不光是评委席,连姚振山都愣住了。
他设想的答案,无外乎是围绕着滋阴降火的各种方剂进行加减,却没料到谢冬梅直接跳出了这个框架,从脾胃论治肝病,立意高远,直指病机根本!
“这……”姚振山一时竟有些语塞。
“说得好!太好了!”后方的郑明礼听得是如痴如醉,他攥紧了拳头,激动得脸都红了,“妈这见解,简直是给我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旁边的沈青川也是一脸震撼,他自诩读过不少医书,可见解之深刻,与台上那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原本只是想借开业造势,没想到竟能听到如此精妙的医理辩论,现在他觉得跟着谢冬梅是他最聪明的决断!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大多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阴阳、肝血,他们一概不懂。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看‘神仙打架’。
谢冬梅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姚振山那吹胡子瞪眼的急切,高下立判。
“听不懂,但是感觉那个女大夫好厉害!”
“是啊,你看那老头儿,脸都绿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议论声虽小,却像针一样扎进姚振山的耳朵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眼神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他小瞧这个女人了!
这绝不是什么江湖骗子,而是真正有传承有见地的杏林高手!
两人你来我往,从《内经》谈到《伤寒》,从五运六气聊到经络辩证,争论愈发激烈。
姚振山从一开始的轻蔑,到震惊,再到此刻,心中竟隐隐生出了一丝棋逢对手的激赏。
这女人的理论功底,扎实得可怕!
许多见解,更是闻所未闻,却又偏偏合乎医理,逻辑自洽,让他反驳都找不到破绽。
谢冬梅同样心头微凛。
这老头虽然傲慢,但肚子里的货是实打实的。
几十年的临床经验和深厚的理论功底,让他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切中要害。
若非她有着两世为人和行医经验,今日恐怕还真要在他手上栽个跟头。
这两人,都是有真本事的!
就在辩论最激烈的时候,姚振山突然有些恍惚。
他看着眼前这个言语如刀的女人,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谢建军找上门来时,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姚老,您可得为我们谢家做主啊!”
“我这个姐姐,她……她霸占了父亲留下的医馆,把我赶出家门!”
“她打着谢氏传人的旗号,用些来路不明的方子,把街坊邻居的身体都吃坏了!她就是个黑心医生!”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爹一辈子的心血,谢家的门楣,就这么被她给败光了啊!”
黑心医生?
败坏门楣?
姚振山看着台上这个将‘医者仁心’、‘固本清源’挂在嘴边的谢冬梅,心中一个巨大的疑问升腾起来。
不对劲!
这太不对劲了!
谢建军口中的那个贪婪、无良的恶妇,和眼前这个对中医理论有着如此深刻见解,言谈间无不透露出对病患负责之心的女大夫,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他的思绪,一下子飘回了四十多年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