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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西沉,天越来越暗,待到仅靠天光无法再刺绣,穆寒棠俯身拿起门前的两只小兀子,慢慢地往屋里走。
绣绷布帛的祥云花样缭绕,蓝色的纹样在橘黄烛光下更显温柔,她摩挲着做了无数遍的针线,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落下来。
“我与傅郎成婚三年,前两年都是分房睡的。”
“他不过是把昔年与你做过的事,领我再做了一遍。”
“你可曾见过他背上那几条可怖的伤疤?午夜梦回间轻轻抚触,我都能听到烽火烧裂军旗的声音。”
字字句句都是过往少年时的刀,直直地插入心脏,穆寒棠忽觉有些喘不过气,抬头遥望窗外,明月如霜。
说一段过往的过往,就算慰藉吗?
她不知道,萧絮也不知道。
清明倒春寒,天气湿冷,萧诚又大病了一场,或者按钱太医的说法,先前萧济死后,萧诚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重新前往宣政殿亲政,安排这安排那,为皇太孙设计铺路,已是回光返照了。
如今事情都已了结,他再无了精气,只能看着身子一点一点地衰垂下去。
萧絮听从父亲的嘱咐,每日都起得很早,先去东宫领萧宜在皇帝的病榻下请个安,再伺候着用个早膳,去议事厅拿了折子,挪到软炕小桌边试探着看。
萧诚的意思很清楚,自己老了,谢宝章也老了,可萧宜年纪还小,能在宫城中掌握局面,直到孩子成婚亲政,还朝于萧家的,只有手腕老练,夫家势力微乎其微的衡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