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窗入帐,傅汝止枕在榻上,想和缓心绪入眠,却半分睡意都无,恍恍惚惚地,听见故意放轻的脚步。
是萧絮。
他闭上眼睛。
萧絮解开外裳,小心翼翼躺在他枕边。
傅汝止翻过身,习惯成自然地拥她入怀,嗓音温柔:“公主殿下怎么突然过来了?”
萧絮挽起他的手嘱咐:“我重新给你列了两个单子,放在你库房里,一份是娶妻的聘礼,还有一份是纳良妾当给的彩,我都给你预备好,你早日为自己安排。”
“好,多谢。”他伸手轻轻拍。
萧絮掰指头,又认真道:“妞妞毕竟是我爹赏你的,我给你留着了,妮妮是我自己买的,我带走。还有,我私库里有套锁子甲,那个甲特别好,是武器署比着我的身形做的,莫说刀枪,连锐刺都刺不进,我给你留着了,往后你一人在西庭,绝不许再与人肉搏,若有征战时,一定要穿好甲,记住没有?”
傅汝止点头:“嗯,记住了。”
“傅汝止,我……我其实有点后悔了,我不想和离。”她埋在他的胸膛,很轻很轻地说。
三年夫妻,家中万事万物分得再明白,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她亲眼看着小厮们拆下霁风阁的牌匾,收好样样属于衡国公主的物件,偌大的府邸忽然冷清,没了半分活泛气。
她忽然就很为傅汝止难过,他幼年孤独,从傅家的庶出三子打拼成如今的平昌侯,父皇给他进宁国公的爵书已经在路上,可他少时倾慕的姑娘与他恩断成仇,自己反倒娶了从来不想要的公主,好容易日久生情,却最终以和离潦草收场。
廿六七岁的年纪,他单只孤影对着大漠寂寥的夜,没有一双添衣的红袖,膝下空空,连半分子息都无。
傅汝止哼笑半声,温和地说:“阿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成婚的时候,有一次你陪我去巴陵王府,回来后同我大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