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青禾心中了然,郑重地将它收在袖内:“殿下要臣怎么做?”
萧絮招招手,覆着他的耳朵轻轻道:“赴雅集要送礼,本殿自小喜欢金玉首饰,四姨母必会备了簪环叫秦同儒送我,你扮做家丁去收拾各礼,把它放进秦同儒给的礼盒里,莫叫旁人察觉。”
萧絮,她要开始乱杀了。
她把蔡青禾推在椅上,贴着他的脸字字深狠:“你父亲的命此刻就在你手上,只要你放了那支簪子,他必死无疑;你不放,我就当你宽宏大量,从此再不提你父亲的事。”
毕竟是他的亲父,她不想他怨她,所以把主动权交给了他。
她的杏眼深不见底,蔡青禾心口狂跳,仰头颤声道:“……臣,多谢殿下恩典。”
微风打窗而来,他额前的一绺墨发蹭着萧絮的面颊,鼻尖尽是轻浮的百花香,两人温热的面颊略略相贴,男人薄唇微张,喉结滚了滚。
萧絮立刻放开了他。
她理好衣摆,快步走到小桌前,卷起衣袖,戳戳舂桶里的艾草碎,好奇地说:“我还没做过蚊香呢,看上去挺好玩的。”
“那殿下和臣一起做吧。”他深吸口气站起,走到萧絮身边,“臣再去拿个舂桶,还需要木炭粉,也要捣。”
“好!”
择出捣碎的艾草茸里的草杆,木炭捣碎后再过筛几遍,两样混合,添入雄黄和黏粉,少量多次地加水和成团,压扁切条,仔细盘成层层圆环状,最后拿去太阳底下晾晒,等彻底干了用木盒收好,随点随用。
萧絮和蔡青禾做了好些,一时间霁风阁常泛着艾草蚊香的味道。
傅汝止习惯了她三天两头一个新花样,每天给自己找乐子的生活模式,是夜二人同寝时,萧絮缩在他的怀里轻轻问:“本殿的雅集后日就开了,驸马,你能帮我个忙吗?”
傅汝止没推开她也没回拥她,淡淡道:“殿下请说。”
萧絮单枪直入:“本殿素来飞扬跋扈,你能不能忍一忍?就是……那天不要忤逆本殿”
傅汝止没听明白:“什么?”
“我问你,当初爹爹要把你指给我作驸马的时候,你有没有当着朝官的面,和他争辩过?”萧絮见他面色不虞,心下了然,“你跟我爹讨穆寒棠了?”
他嗯了一声。
傅汝止领大军回京那日,永安殿热闹非凡,百官恭贺陛下得了个安邦定国的好将军,萧诚欢喜得跟什么似的,爵位宅子全赏了下去。
他那时压根不知道穆家出事了,跪在地上说他什么赏都不要,陛下若真要赏,能不能把穆家大姑娘赐婚给他。
穆家为啥被抄所有人心知肚明,知道的顶多感慨两句他们少年情深,不知道的全以为傅汝止看不惯萧诚篡位,故意找茬来的。
满殿朝臣都傻了,萧诚畅怀大笑道:“你如此好的本事,赏你个奴籍婢子倒显得朕小器了,朕膝下衡国公主正当妙龄,甚是钦佩傅家的骁勇儿郎,不知爱卿觉得何如啊?”
傅汝止直言自己粗陋,不敢匹配公主殿下,萧诚靠在龙椅上,耐人寻味地问傅汝止的大伯父傅通:“茂陵傅家能者倍出,怎么,如今朕的嫡出公主都配不上你家儿郎了?”
傅通惊出身冷汗,咳嗽了好几声提醒侄子,他这才跟着伯父行跪,满脸不甘地接下这道赐婚。
萧絮心中直喊无语,她爹还真厉害,明明自己看上了人家做女婿,还非说是她看上了傅汝止做老公,那天晚上她在殿外玩醉剑,火刚点起来,赵德全拿着赐婚圣旨突然造访,开口第一句:
“殿下,您大喜啊!”
大喜你个大头鬼,她吓得差点把紫檀美人榻给烧了。
“正因为你在百官面前顶撞过父皇,所以那日更要拿出尊我敬我的模样来,父皇知道了才会放心,给你加官进爵,妾才能跟着驸马沾光呀。”萧絮说着说着灵光大现,抢声道,“不如我先给你行个大礼,咱两就当扯平了!”
傅汝止刚要拦,萧絮已迅速抽回手,往后挪了两步,她素来能屈能伸,恭谨地伏跪于榻:“妾求驸马了!”
“不是……”傅汝止没跟上她的脑回路,赶紧把她拽起来,“这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