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霍首长牵头的精液和血液检测报告从青城被转送回来。
田继芳体内确实残留了大量致幻剂,可以证明当时她无行为能力。而且,她体内男子的精液,和张二狗不匹配,但和张申平同样不匹配。
张申平亦有案发时不在场的证明,经青城刑侦介入,工作人员在案发现场提取到了几枚陌生的指纹。
至此,张二狗被杀案陷入迷局,但基本上,田继芳和张申平都排除了嫌疑。
俩人也先后被放出,田继芳于七日前低调回村。
那日,田继芳的脚刚踏上大伦村的土地,犹疑里甚至还没有想好自己该怎么面对大伦村的父老乡亲,张申平就带着张家的人给了她一份见面礼。
一顿毒打,外带蚀心灼骨的咒骂。
街坊四邻闻讯出动,却也只是上前围观,谁也没有劝架。
在他们的眼中,杀人的就是田继芳,毕竟她当时就躺在张屠夫那屋里,衣衫不整,醒来时脸上都带着魅惑。
这样的女人纵然不是杀人凶手,却也是该打的吧!
就算是被张家打死,也是活该。
巨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后知后觉的各自沉浸于自己世界的郑广深一家人。
郑广深半死不活的躺在**,除了一双眼睛,似乎哪里也动不了,但是在那之前,他明明还能自己挪着去老槐树下乘凉。
郑馨儿还在摆弄自己新买回来的红头绳,若不是窗外议论的声音太大,那些言之灼灼的口水都要透过开着的木窗喷到郑馨儿的脸上,郑馨儿大概是不会从自我的世界里苏醒过来……
等她恍然回神,推开她那唯一幸存的门走出来时,田继芳已经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七日,不过是七日。
张申平故伎重演,同样的剧本,同样的台词,不过是多了一个道具,就直接将虐打升级。
多了的道具,就是张二狗的尸体。
升级后的虐打,就是直接要将她活埋。
郑广深再也躺不住了,可是他能怎么办呢?拄着拐杖艰难的出门,没有了门板但是门槛依然坚挺的破门也能将他绊的一个踉跄。
“馨儿,去找找你大舅和二舅,去找大队支书,这人命关天的,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吗?”
郑馨儿撒腿就跑,可是支书出门了,田继刚和田继强也都出门了。
田老太太和田继刚的老婆,也就是村支书的亲妹子还被拘押在警局,田继强的老婆,也就是郑馨儿的二舅妈,连门都没给她开。
郑馨儿终于害怕了!
奔跑加速了血液流动,她心跳如雷,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能奔跑了。
俗话说,没鞋的孩子更要努力奔跑,从那一刻起,她确实没有停下来的理由。
她从支书家跑到学校,从学校跑到姥姥家,然后折返回到大槐树下,作恶的张申平已经将她妈妈抓走了,她搀扶起一跤摔得几乎半身不遂的郑广深,将他拖拽到了**,就往张家的祠堂冲去。
张家的祠堂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她几次冲撞,都被人像是拎小鸡儿似的给丢了出来,没有办法,她只能爬起来再跑。
她跑到大队部,想撬开办公室的大门给县里公安局挂个锁,可守门的大爷正是张姓的旁支,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于是,她爬起来再跑。
跑到隔壁的集市,找到自己初中的同学,辗转来到柘林大队,终于打通了县公安局的电话。
终于听见警察说受理,她恨不能倒在地上晕死过去,可是,不行,她必须回村子里去盯着。
按照乡风,出殡是在早上,但是张家诸事没有准备,才会一拖再拖,但日子又不能往下拖,这才急匆匆的在中午发了丧。
下午三点,暴雨倾盆,她也终于再次回到了村子里。
可出殡的队伍已经进了山。
她来不及喘一口气,又是一路狂奔,等她赶到张家坟地事,田继芳的半截身子都已经被埋进了黄土。
大雨倾盆而下,不知道诉说的是谁的冤屈,雨水冲过面颊,不知道带走了谁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