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分类、归档。
目标明确:
在接下来的九十分钟内,让这间套房恢复成“从未有人入住过”
的状态。
抹去那个死去的女人,抹去那个或那些制造了这场混乱的人渣,抹去所有不该存在的痕迹。
他走到房间中央,动作精准而无声,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
放下那个沉重的黑色工具箱。
箱子打开,里面是冰冷的秩序:高效生物酶清洗剂、光谱遮蔽喷雾、纳米级环境采样器、高频振荡碎屑收集器、微型力场塑形器……每一样都代表着地下世界的尖端科技和昂贵的价格。
他先取出一支细长的喷枪,开始对着尸体周围大面积喷洒一种近乎无味的透明液体。
液体接触血液,立刻出极其轻微的“嘶嘶”
声,血液仿佛活物般开始快分解、褪色,空气中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甜腥味也随之迅淡化。
接着是高频振荡器,出人耳几乎听不到的嗡鸣,地毯上细小的水晶碎片、断裂的指甲、可能脱落的毛,都在这无形的波动下微微震颤,被一股微弱的气流精准地吸向收集口。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优雅。
他的表情平静,甚至在那张精致如画、金色偏白的长如瀑的脸上,习惯性地浮现出一丝温和无害、带着点天真烂漫的微笑。
但这微笑并未触及他那双清澈如极地冰川的浅蓝色眼眸深处。
那里是一片冰封的湖,底下涌动着的是精确计算的冷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就像一个正在完成一件完美艺术品的匠人,只是这件艺术品是彻底的虚无。
就在高频振荡器无声运作,地毯上的细微碎屑被有序牵引收集的瞬间,乌的指尖在工具箱冰冷的金属边缘微微一顿。
那丝习惯性的、仿佛无害的微笑依然挂在唇边,没有丝毫变化,但冰蓝色眼眸深处的平静冰面,骤然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身后的门,那扇他刚刚用一次性动态密匙开启、此刻应如坟墓般紧闭的合金门,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高频振荡器嗡鸣完全掩盖的解锁提示音。
“滴……”
声音轻若羽毛落地。
紧接着,是合金门滑轨启动时那种特有的、低沉的摩擦与液压驱动的细微嘶鸣。
乌的动作凝固了,不是僵硬,而是一种瞬间压缩到极致的静止,如同捕食者在攻击前那致命的停顿。
高频振荡器的嗡鸣仿佛被这凝固的空间放大,变得格外刺耳。
他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准的棱镜,捕捉到了门口的光线变化,走廊上那冷白的光线,正无声地侵入这间被血腥和死亡浸透的套房,在地毯上投下一道不断扩大的、锐利的梯形光斑。
一个身影,强硬地切入了那片光中。
来人高挑,几乎要顶到门框。
最夺目的是那一头仿佛熔金淬火、又似烈焰凝结的赤色长,并非披散,而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约束着,在脑后束成一个极其饱满、高耸的髻,宛如一簇永不熄灭的怒放红莲,带着灼人的侵略性。
束的其后黑白双色交织的绑带,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几何美学,在跃动的红焰底色上,缚成一个醒目的“x”
形菱形烙印。
几缕未被驯服的赤挣脱束缚,垂落在棱角分明的脸颊旁,左二右一,形成一种不羁的韵律。
覆盖上半张脸的奇异面具,光滑的黑色弧面上,只有三个幽冷的圆点,精确地勾勒出一个倒置的“v”
形,如同深渊的凝视,将一切情绪封死在冰冷的几何谜题之后。
他穿着一身玄墨为底的长衣,剪裁凌厉,紧裹着颀长挺拔的身躯,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道领口,尖锐的深v,如同夜色被利刃剖开,恰到好处地悬停在胸膛之上,仅仅露出一线紧绷的肌肤和锁骨的冷硬线条,散着混合了禁欲与危险的致命气息。
下身则是宽绰的灯笼裤,墨色丝缎堆叠出云朵般的褶皱,随着他迈步的动作,如暗潮般无声流淌。
他背上,斜挎着一个粗粝的、鼓鼓囊囊的金属圆筒包,表面布满细微的划痕,散着硝烟和机油混合的冰冷味道。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紧,粘稠得如同地上半干的血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