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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直视着乌那双依旧处于茫然失焦状态的浅蓝色眼睛,舌尖尝到一丝草莓糖精残留的甜腻和铁锈般的羞耻。
“就……就说没有烟味!”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仿佛只要声音够大,气势够足,就能把刚才那个惊天动地的、愚蠢透顶的吻,强行解释成一个为了证明清白的科学实验。
乌像是被这句话猛然惊醒。
他那双失焦的浅蓝色瞳孔骤然收缩,聚焦在凯莉那张强装镇定却红得快要滴血、还残留着暧昧水光的脸上。
他像是才真正意识到刚才生了什么,那份空白瞬间被一种更为剧烈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羞赧和慌乱所取代。
“轰!”
一股血色从他白皙的脖颈急蔓延而上,瞬间占领了他整张精致的面孔,甚至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如同熟透的樱桃。
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震惊、茫然、羞耻、无措……无数种情绪混乱地翻涌、碰撞,最后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慌乱。
“我……我……”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完全组织不成任何语言。
他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那两片色泽淡如玫瑰、此刻却红得异常艳丽的薄唇,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某种滚烫的烙印。
下一秒,他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整个人猛地一震!
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爆力。
他甚至顾不上被凯莉拽得凌乱歪斜的领带,也顾不上看凯莉一眼,猛地转身,像一只被猎枪惊飞的白色大鸟,跌跌撞撞地扑向那扇沉重的铁门!
“砰!”
铁门被他用尽全力拉开,又在他仓惶挤出去的瞬间重重地撞在门框上,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不息。
寒风卷着那声巨响,狠狠地扑在凯莉僵立的身体上。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风穿过高处缝隙出的呜咽。
刚才那短暂、激烈、荒谬绝伦的几分钟,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魇骤然退去,只留下冰冷的现实和一片狼藉的心跳。
凯莉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雕塑一般。
脸颊上的高温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像是被那扇门关闭的巨响再次点燃,一路烧进了五脏六腑。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呆滞地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上。
就是这只手,刚才像着了魔一样,死死攥住了他的领带……
……
“啊——!
!
!
!
!”
……
一声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在她胸腔里猛然炸开,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猛地蹲下身,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双膝,将那张滚烫得快要冒烟的脸深深地、用力地埋进膝盖和腿弯形成的狭窄空间里。
黑暗和布料细腻的触感包裹了她。
她刚刚干了什么?!
羞耻感如同汹涌的岩浆,咆哮着将她彻底淹没、吞噬。
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里无限放大、循环播放:
她冲上去的蛮力,拽领带时的凶狠,他惊愕放大的瞳孔,唇瓣相贴时那微凉的柔软触感,还有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草莓糖精味道……
“笨蛋!
白痴!
疯子!”
她在心里疯狂地咒骂着自己,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手臂的皮肤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丝毫无法缓解内心的翻江倒海。
她完了。
彻底完了。
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怎么在同在一个教室里上课?
他一定会觉得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女流氓!
秋会怎么看她?……
(秋:我笑着看,嘻嘻~)
混乱的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在羞耻的泥沼里疯狂践踏。
可就在这灭顶的羞窘和自我厌弃的浪潮中,一个极其微小、却带着某种冰凉坚硬质感的声音,像水底的暗礁,顽固地浮了上来。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埋着的头。
脸颊依旧滚烫,眼睫上甚至沾了点刚才过于激动而沁出的生理性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