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应到了,站起身,朝她们这边望过来。
距离尚远,凯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双浅蓝色眼眸的方向,却像两道无形的光柱,直直投射在她身上。
凯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秋还在说着什么:“以后多关照我弟弟啊”
之类的话,但她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巨大的慌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几乎是狼狈地丢下一句“我还有事”
,转身就走,步伐快得近乎逃离。
背后仿佛还残留着那双清澈目光的触感,滚烫,让她无所适从。
……
怎么办?
……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疯狂盘旋,撞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习惯性地用冷漠和带刺的言语筑起高墙,将一切靠近的可能推得远远的。
对别人如此,对这个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眼神清澈得让人心慌的乌,更是下意识地竖起满身防备。
她记得竞赛前训练时,他拿着题目来请教,自己是怎么皱着眉,语气冷淡地指出他思路中的低级错误,他那瞬间黯淡下去、像蒙尘宝石般的眼眸。
还有一次在食堂偶遇,他笑着打招呼,自己却只是微微颔,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留他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她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
只是那种笨拙的靠近、那种毫无保留的善意,让她本能地感到危险,仿佛柔软的腹部暴露在空气里。
她习惯性地竖起尖刺,用伤人的话语和疏离的动作推开他,就像推开所有试图靠近的人。
可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却又在叫嚣着渴望,渴望那份纯粹的温暖。
这份矛盾此刻像荆棘一样缠绕着她。
同班?
朝夕相处?
她该如何面对那双清澈的眼睛?
他会不会记得她的冷漠和疏远?
会不会……讨厌她?
烦乱的情绪像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凯莉几乎是凭着本能,脚步匆匆地穿过空旷的走廊,推开厚重的防火门,踏上了教学楼顶层的天台。
冰冷的寒风立刻像无数细小的刀子迎面扑来,刮在脸上生疼,却也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她靠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围栏上,大口呼吸着凛冽的空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只横冲直撞的困兽。
指尖在制服口袋里摸索,触碰到一个坚硬光滑的塑料包装。
她掏出来,是一支圆滚滚的草莓味棒棒糖。
撕开糖纸,一股浓郁的草莓甜香弥漫开来,带着点莫名的暖意。
她将粉红色的糖球含进嘴里,用力吮吸了一下,让那过分甜腻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试图用这强烈的感官刺激驱散心底的烦乱。
冰凉坚硬的糖球抵着上颚,甜味丝丝缕缕地渗开,却压不住心底那份沉甸甸的苦涩和……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期待。
天台空旷而寂静,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凯莉叼着棒棒糖,粉色的糖棍随着她无意识的动作在唇边轻轻晃动。
目光放空地望着远处城市模糊的天际线,灰色的建筑轮廓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压抑。
心底那场无声的风暴却丝毫没有平息。
同班……以后每一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会不会坐在她附近?
上课时,会不会感受到他那道干净的目光偶尔扫过?
小组讨论呢?
自己那些习惯性脱口而出的、带着刺的话,会不会再次伤到他?
“啧。”
她烦躁地用犬齿磨了磨嘴里的糖球,出轻微的磕碰声。
甜腻的草莓味在口腔里泛滥,几乎有些齁嗓子,却奇异地带来一点麻痹感。
她试图想象自己像对待其他无关紧要的同学一样对待他,保持距离,维持那份冷淡的礼貌。
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递过鸢尾花时,那双清澈眼眸里闪烁的、纯粹的喜悦光芒。
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漾开的涟漪顽固地扩散着。
就在这时,身后天台入口那扇沉重的铁门,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
声。
凯莉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