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芍等人齐刷刷停了筷,脸色都有些古怪。
宋珩皱眉道:“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胡说八道?他虽然被卷入舞弊案,但毕竟不是主谋,最多剥夺功名流放罢了,哪里就到杀头的地步了?”
“这个我知道,可,不是还有金家连家的两桩命案吗?底下有人传,说是三哥怕走漏风声,就把他们都毒死了……”
宋珩目光如电,瞪得宋瑗不敢再往下说,只讷讷解释了句。
“我就是听她们瞎说的,不知道做不做得真,所以才来问你们嘛。祖母这些日子又不爱见人,我也不敢拿这事去让她烦心。”
“那你就敢拿这事来让你嫂子烦心了?”宋珩不冷不热道。
宋瑗缩了缩脖子,筷子戳着碗里的肉,不敢吱声。
程初芍忙扯了扯宋珩袖子,笑道:“小九体恤长辈,关爱兄长,是个好孩子。别管你大哥,来,我们继续吃。这羊肉上桌前已炖了大半个时辰,再煮恐怕就要烂了……”
一群人心思各异吃完饭,除了宋琤之外,都赖着不肯走,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宋瑗眼巴巴看向程初芍,后者只能低头吃茶,假装没看到,暗地里却踢了宋珩两脚。
宋珩沉默片刻,终于将事情来龙去脉跟他们简单提了提。
这次的事始于如云,却牵扯出宋瑕等人,还死了个荷姨娘,外头也已传得沸沸扬扬,卫国公府里却没给过明确的统一口径,只能靠私底下传的小道消息互通有无,倒也怪不得人心惶惶。
宋珩是从官府查案的角度说的,言辞客观谨慎,并没掺杂进半点个人情感。
“事情现在就是如此。除了荷姨娘一口咬定并无买题之事,其他人的口供都指向这个方向。她生前留的遗书,说自己一念之差借亲弟之手杀了金三,却无意害死了弟弟,自己该以死谢罪。”
宋瑜思维敏捷,反应最快:“听起来,三哥像是被荷姨娘拖累了。可,从那婢女的供词来看,荷姨娘之死或许只是想保全三哥,也不排除三哥一开始是真的不知情……”
宋瑗现在是不敢吱声了,只捂着嘴静静听,眼睛瞪得大大的。
宋琤这个一根筋倒是很会抓重点:“那,荷姨娘的弟弟和那个姓金的,他们又是谁毒杀的呢?”
宋珩眼神里难得露出点疲态,“按她们的说法,金三应该死于连四之手,连四可能是误服毒药而死。但,京兆府调查的结果表明,这两人死于两种不同毒药,中毒时间可能也不同,所以还未能定案。总之,官府一日没定案,你们就别信那些小道传言,更别四处宣扬,知道了吗?”
几个弟弟妹妹忙点头称是,规规矩矩告退,没入暗色雪夜里。
看着屋外飘飘扬扬的雪花,程初芍发了会呆,才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连四觉得那药起效时间太长,怕不保险,自己去弄了点砒霜,放在酒里给金三喝下?只是,他没理由误服毒酒啊,难道是喝酒时被金三调换了……”
她一拍桌子,眼睛亮起,激动道:“该不会,他们两人都挑了那一日想要弄死对方,想要杀人灭口吧?”
宋珩道:“你是说,金三弄了砒霜,偷偷放在连四的酒杯里,想毒死连四?可连四是死于那种慢性毒啊!”
“不不不!会不会是这样……那天他们二人约好吃酒,金三先到,倒了两杯酒,在连四那杯里放了砒霜。连四后到,不知自己杯里有砒霜,只偷偷将金三杯里的酒换成慢性毒酒。金三心细,发现酒杯似乎被动过,怀疑连四知道自己的计谋换了酒杯,于是自作聪明,再次调换酒杯。这样一来,连四就误服了那杯慢性毒酒,一直到晚上才毒发身亡,而金三则在大半个时辰后死于何大家的酒肆外……”
程初芍越说越兴奋,愈发觉得自己猜的有道理。
宋珩却给她泼了盆冷水:“你说的这种情况太巧了,恐怕可能性不大。就京兆府的调查结果来看,金三先是和连四吃了半个时辰酒,而后才去何家酒肆继续吃酒,前后隔了至少一个时辰,砒霜发作可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再者,金三没理由要杀连四。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连四没理由去告官举报他卖试题。而宋瑕中了举人,明年春闱的题他还指望着继续从连四手里捞一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