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意带着婢女失魂落魄回到家,柳夫人见了便有些心惊。
“女儿,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今儿要陪那元小妹去逛集市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莫不是你们二人吵架了?哎,她年纪还小,又是大家族里养出来的娇小姐,只是没什么坏心眼,你这个做姐姐的让她一让,也就罢了嘛。”
柳如意强笑道:“娘亲多虑了。我们未曾吵架,只是她家中有些急事,所以提前打道回府了。您别着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她家里来了几个远亲,要回去拜见……”
柳夫人这才放心,跟柳妈去旁边拾掇菜叶子了。
进了屋,柳家婢女才闷闷道:“姑娘,今儿的事不跟老爷夫人说吗?那国公府的夫人会不会过后找咱们算账啊?万一闹到书院去,只怕老爷面上无光……”
这小婢女和柳如意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其实更像姐妹,柳家也不大让她干活,只是她自觉白吃白喝过意不去,硬是将柳如意的贴身伺候活计抢了过去。
她知道柳如意和周世林的事,也曾为他们被棒打鸳鸯的事义愤填膺过。前阵子送到宋琼手里那封信,就是她的手笔。
“不会的。她们既然肯这样拐弯抹角、拉下身段接近我,而非直接拿身份压人,可见并非那等小人。”
“那,你怎么还愁眉不展的?元小……不对,那宋家九姑娘不是说了,从前之事一笔勾销,以后还要和您来往吗?”
柳如意惨然一笑:“傻丫头,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场面话罢了,你也信?”
婢女便叹道:“这倒也是。唉,姑娘本就不是我们这样的俗人,别说街坊邻居了,就连书院其他先生家里头也没个能跟姑娘谈得来的人。本以为多了个玩伴姐妹,想不到竟是这般结局。只是也不能怪她们,实在是那周公子可恶……”
柳如意脸色一变,婢女顿时不敢再说,放下手中锦盒,蹑手蹑脚出去了。
目光自锦盒上掠过,柳如意心情更是复杂。
她呆呆坐了会,走过去打开锦盒,果然没见着什么黄白之物,只是一整套姑娘家用的头油、面脂等物。
白色小瓷瓶上都印着个美人儿,每个瓷瓶上的美人儿都不大一样,其中最特别的还是盒子正中央那圆盒上的,却是个绿衣衫的女子回眸一笑,只若隐若现见着半张脸,那神韵却让人见之难忘。
不知怎的,柳如意又想起了程初芍,又想到她说的那些话,心中既愧疚又羞惭,更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悲愤。
原来,是她鬼迷了心窍,才上了周世林的当,信了他的邪!
如今想来,他那话确实漏洞百出。
人家堂堂国公府出身的姑娘,什么场面没见过,恐怕就连皇宫都进去过,平日里正经姻亲也不少,哪里就会为了他要死要活?
偏偏这人能舌灿莲花,硬是编了一套说辞,说什么那宋二姑娘因是庶出,从小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负,过得苦哈哈的,他无意中帮了她几次,故而这宋二姑娘就对她芳心暗许,便死活要嫁给他。
这些话她本来是信的,可经历了这些事、见了程初芍等人所作所为后,就半点都不足以为信了。
宋二姑娘能有个长嫂、小妹帮着她出谋划策,这两次出门不是有兄长就是小弟护送,也没见着他们或下人对她有半点不敬,可见这宋二姑娘在国公府的地位不差,起码没有差到要他周世林伸手搭救的地步!
柳如意继承了她爹的性子,腹有诗书,性子高傲,也刚烈得很。
她在屋中枯坐大半日,流干了前半生的眼泪,眼前竟像拨云开雾般,变得格外清明。
春晖院。
宋珩看着施施然喝茶的宋瑗,只觉得这丫头近来颇为碍眼,屁股跟生了根似的长在他们春晖院,害得他跟程初芍单独相处的机会大大减少。
“事情都了结了,你怎么还赖着不走?莫不是还想着从你嫂子这儿拿什么吃食?”
自从跟程初芍关系拉进,宋瑗渐渐也不怕这个冷面兄长了。
她吐吐舌头,厚着脸皮说:“大哥别瞎说,妹妹哪里是这种人?再说,这怎么能算了结呢?为了柳姐姐的清誉,这事咱们不能挑开了说,可要用什么法子把二姐的亲事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