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说,是不是那姓程的收买了你,让你故意引我进那间屋的?敢背主,先前如云的下场你是知道的,别逼我那样对你!”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郑乔荞对贴身婢女怒目而视。
婢女脸上左右两个红印子极为显眼,俨然是被打了耳光,还是新添上去的。
赶车的马夫收了钱,只对车内动静充耳不闻,心里却少不了嗤上一句。
“瞧着也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却学了一身刁蛮脾气……”
车内,婢女苦苦求饶,听到如云二字后惧色更甚。
“姑娘,奴婢真的没有被人收买,这一切都是误会啊!姑娘若不信,奴婢可以用家中爹娘来起誓!奴婢对您忠心耿耿,并无半句虚言!”
婢女赌咒发誓了半天,郑乔荞总算信了她的忠诚,只是那一声声的姑娘不免让她懊恼又羞窘。
她定了定神,细问起今日事情经过来。
婢女便委委屈屈道:“当时,奴婢确实看见十五在那间屋子门口站了会,还和守门的人说了几句要解酒茶水之类的话。奴婢以为,大公子就在里头,这才装了几声猫叫唤您过去,谁知……”
郑乔荞仔细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形,心中懊恼不已。
为防万一,她特地让贴身婢女出去,从过往婢女手中“顺”了茶壶茶盏过来,准备装作送茶小婢混进去。
不料,到了屋外,刚好守门小厮竟靠着栏杆睡了过去,十五也不见踪影!
当时她没想太多,只觉得这是天赐良机,蹑手蹑脚进了屋,却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还夹杂着股奇怪的甜香。
她只走了几步,放下茶盏,便觉得头晕目眩,身体虚软无力。
紧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揽过去,她落入了个温热的怀抱,京中大户人家男子常用的水沉香萦绕鼻间。
她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却恍然记起,当年还是少年时,宋珩似乎就是用的这种香。
她就心安理得地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享受着后来的欢愉,直到梦醒时分,才晓得自己错得离谱!
诚然,宋珩地位远不及端王尊贵,做妾自然是做后者的更划算。
可她又不傻,爬前者的床还有姑母撑腰,若得了一儿半女,没准还能把程初芍挤下去上位,爬后者的床又有什么利益可言?
太子和端王势成水火,她这个跟卫国公府沾亲带故的表姑娘若嫁过去做妾,再加上端王妃善妒的彪悍性情,那跟跳火坑也没大差别了。
郑家对她本就不看重,如今出了这事,她恐怕会沦为整个家族的弃子!
而这一切厄运的源头,居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误会吗?
郑乔荞敢百分百确定,自己没走错屋子,婢女也没指错。
如果那间屋子本就是端王在歇息,十五前脚还伺候着宋珩,他后脚过去张罗茶水做什么?
如果屋子里歇着的本是宋珩,后面为何会变成端王?
无论是哪个可能,似乎都指向一个答案。
要么是她倒霉,婢女听错了十五的话导致误会;要么就是,她们掉进了别人的圈套!
“等等,我记得你当时似乎跟我说,你在找他时好像听到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像是程氏,对不对?”
“是,是的。”婢女弱弱道。
郑乔荞恍然大悟,恨恨拍了把面前小桌。
“果然是她!定是她藏在暗处,又引十五过去误导咱们。这个贱人好深的心机,过去这些日子竟藏得这么好,半点没看出来!”
婢女犹豫了下,却吞吞吐吐又说了句。
“不瞒姑娘,您进屋后,奴婢一直在外头守着,就藏在树丛里。等了一会,十五又回来了,还走到那个睡死过去的小厮面前骂了几句,说什么这种日子也敢吃酒,又让人把他抬出去扔大街上。正是因为这事,奴婢才信了大公子就在里头,所以听到些许古怪响动也没疑心……”
婢女说得委婉,其实就是指的端王当时的调笑话语,和对于腿脚不便的宋珩来说显得太过夸张的动静。当然,她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当时有那么一瞬间心里闪过“兴许是姑娘太主动”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