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芍很难得地享受了一回来自荣安堂一等婢女的亲手伺候。
春景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满满的都是敬畏。
“大少夫人,今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您这身上的不是血,又是什么来的?”
甜儿二人红着眼圈道:“是啊!当时,奴婢们瞧见车上那么多血,都吓坏了,还以为你们都出事了。呜呜,初一大人也是坏心眼,竟跟您二位合起伙来骗咱们!”
程初芍哈哈一笑,“要不是骗过了你们,咱们恐怕是没法平平安安回城的。你得感谢初一才是,他要是当场喊出来,或是没拦住你……”
她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微微摇头叹气。见众婢神色微凛,便马上换了话题。
“至于那‘血迹’嘛,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就是一时情急,突然发现车内暗格里放了一小罐朱砂,我就兑了你们在溪边打回来的山泉,趁机往帘子上泼……”
甜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幸亏大公子晓得您平时爱画上几笔,今日又是去赏景游玩的,便特地嘱咐咱们带上了画具。不然,这关怕是难过。”
“不错。虽然我不懂武功,可从今日战况来看,那些黑衣刺客身手不错,又是能豁出命的那种。要是没能骗过他们,咱们只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程初芍唏嘘着褪下衣裳,肩头伤口用酒精擦洗过后重新上药,果然已经结了层厚厚血痂,不再出血了。
即便如此,春景等婢女还是看得心惊肉跳。
“天呐!这么深的一道口子,您竟能坚持一声不吭到回来!奴婢,奴婢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梦秋弱弱道:“莫非,当时那贼人刺进车里那一剑并没落空,剑上的血也不是假的?”
“当然。”程初芍理直气壮道,“他们这种专业杀手,哪里会分不清刺中血肉和抱枕的手感和声响?不过,我倒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他来得太快,躲不过,我就勉为其难做点小牺牲……”
外头,不肯去梳洗更衣的宋珩也正对老夫人低低讲述事情经过。
“当时,那一剑本该刺的是孙儿,却被初芍挡了去。寸宽的长剑,直接刺穿她的肩头,她却一声不吭,还叫孙儿佯做痛呼出声,又跟没事人似的用朱砂兑水,趁外头混战时弄虚作假。她……”
老夫人听得心脏仿佛被只无形大手捏着似的,良久才微微一叹。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的意思。从今往后,她就是祖母的大恩人,你甭想再从祖母嘴里听到她半句不好的话。”
宋珩似乎有点想笑,但还是没笑出来。
“可惜没留下活口,全是死士。伯府那边是昨日来的邀约,孙儿却是今日早上才临时说要去的。短短两个时辰之内就能布置妥当,背后势力不可小觑。”
“你方才说,早些时候在山上遇到了四殿下,初一又和个神秘人短暂交手,会不会是他们?”
老夫人本来并没怀疑过四皇子的风流皮囊底下的真面目,即便程初芍不断给宋珩“上眼药”,后者也没跟老人家主动提起这茬。还是在那个怪梦之后,宋珩才开始严肃正视此事,跟老夫人交了底。
四皇子出现的时机太巧,刚好孟大夫死得又可疑,曾经和孟大夫暗中接头的人突然成了四皇子的人,老夫人怀疑他也情有可原。
但宋珩不假思索摇头。
“不会是他。现阶段,除了殿下他们,宫里那些人恐怕也就只有他最不希望孙儿死了。”他语气变得有些凉薄。
老夫人皱眉,“这是为何?近来殿下重获陛下青眼……”
“还不到时候。”
“什么时候?”老夫人不解地问。
宋珩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萦绕于心的答案来。
他换了种更委婉的说法:“孟大夫一事,您也是知情的。从他一开始的手笔来看,显然他是不希望孙儿太快撒手人寰的。”
“是了。他们给你下的是慢性毒,若真想杀你,怕是早就……”
老夫人悚然一惊。
“那又会是谁?难道和家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吗?你都已经这样了,他们却始终咄咄逼人不肯放过!莫非,他们听说你逐渐康复,便生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