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圣寿节宫宴的事,宋璎、宋珍二人被罚禁足,但第二天就因为接旨破了回例。今日中秋家宴,自然也不可能不放她们出来。只要老夫人睁只眼闭只眼,这禁足的惩罚也就算是过去了。
开宴前,宋璎借机给老夫人献上自己做的抹额,外层是寓意福寿双旺的仙鹤祥云图,内层还以暗纹方式巧妙绣上了宋家家训中的两句话,乍一看不明显,拿到光线下便显得流光溢彩。
这件礼物果然让老夫人展露笑颜,也不提什么禁足的事,只不轻不重点了她两句,对并没做手工活送上来的宋珍态度倒冷淡得多。
宋璎便知道这关算是过了,心里不免得意起来,这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见程初芍神色忧虑看向男桌那头,宋璎心中一动,很自然地想歪了。
还不等老夫人的家书念完,她就轻轻推了下身边的宋珍,努嘴示意,后者飞快看了程初芍一眼,却若无其事垂眼,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宋璎心中暗骂宋珍没用,又转过脸对金氏使眼色。
金氏却不如往日灵活,一个眼神便接收到她的心意,脸色木木的,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罗氏留意到了这一幕,正巧老夫人收起家信,她就笑吟吟说了句:“大少夫人跟大公子感情还真是好,就连听国公爷的家书都不忘眉来眼去呢。新婚小夫妻就是不同,真是羡煞我等。”
程初芍早已扭过头来,闻言心头一突。
她还未来得及接话,宋璎忙不迭就抢白:“二伯母说的正是。方才祖母讲傅世子一人活捉十个蛮族士兵的事,咱们都听得入了神,唯有长嫂一人心不在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怎么您了呢。”
程初芍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宋六就是跟她死磕上了是吧?
“六妹妹慎言。我心里知道你是欣羡我与你长兄关系默契,可你这话若落在不知情的人耳里,恐怕是要想多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六妹妹若因‘一时不慎’说错话,坏了我这个长嫂的清誉,只怕还会祸及咱们一整个府的姑娘。你说是不是?”
宋璎恨不得当面啐她一口,却不敢蹦跶得太过分。
察觉老夫人脸色已有些不耐,她只能强颜欢笑道:“长嫂说的是,是妹妹失言了。”
程初芍漫不经心吃了口茶,顺手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一副悠然自得的架势,更是让宋璎气个仰倒。
罗氏也很快转了话头,和郑氏等人轮流敬老夫人酒,席上顿时又是一番其乐融融。
许是程初芍面皮愈发厚了,战斗力也不曾弱过,今日又是中秋家宴,曾吃过亏的三妯娌都没再朝她发起攻势,最多是话里话外隐晦提一句有的没的,暗讽一下罢了。
只要不是明晃晃怼到练上来,程初芍也权当没听到,她更担心宋珩那边。
果然,因着卫国公的这封家书,男桌这边的话题不可避免地扯到了傅文瑄身上来。
二房宋修文父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从各种角度夸赞傅文瑄,又道此子天生神勇,运气奇佳,将来定能独当一面,不输其父静安侯。
当然,他们夸傅文瑄的同时也没忘了“安慰”宋珩,说什么他后继有人了,不用担心卫国公独木难支了,江山辈有才人出,云云。
即便隔着屏风,程初芍也能隐隐约约听到这些字眼,险些没气得掀桌。
这不是明摆着要把宋珩这双残腿坐实么?
怎么着,宋珩残了他们就能上位夺爵了不成?
真当整个大房是死的?宋理不是人啊?万一宋修德的妻妾还能再生呢?
其实,对程初芍这个不是土生土长的外人来说,爵位还真不怎么吸引她。在这种皇帝就是天的时代,看似荣耀的爵位远不如简在帝心四字来得有分量。
有了再高的爵位又如何?哪天皇帝看你不顺眼了,稍微透点话风,底下群臣开始轮番弹劾,连你家奴仆偷了邻居的鸡也要把罪名算在你头上,最后来个夺爵流放,这下场可真是美滋滋了。
程初芍就纳了闷,宋琢年轻不懂事,可宋修文这个做了十几年官儿的人怎么还这么糊涂,看不清形势呢?
宋珩心里也是做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