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程初芍只能委委屈屈就着那几块红烧肉吃了半碗饭,又小心翼翼把莲子挑了出去,吃了半碗银耳羹,才算是勉强果腹。
小鱼似有所觉,也不讨伐大厨房了,转头就把剩饭剩菜让人拿去倒了,连看院门的狗儿也不喂了,怕它嫌难吃。
程初芍气哼哼地在屋里找吃的。
可惜,进来伙食太好,以至于她已经很久没让人出去采购点心囤着了,找来找去也只有早上进宫前垫肚子时剩下的几块糕饼。
她靠在贵妃椅上磨了磨牙。
宋珩这是故意整她吧?
什么喜不喜欢的,鬼才信呢!
幼稚死了!
主屋那头,十五也在小心翼翼提出着类似的见解。
“咳,公子,您今天这番‘苦心’,大少夫人会不会难以消受啊?”
宋珩依旧抱着书不放,老神在在道:“秋干气燥,极容易上火,吃些苦头总是没坏处的。”
十五见劝不听,只能耷拉着脑袋出去了。
他猫到角落里长吁短叹一番,突然灵机一动,冒出个主意来。
夜色渐深,秋虫唧唧,却没有夏蝉聒噪,只为安静的院落添上一丝轻巧的活气。
宋珩突然从书页中抬起头,目光落向窗外,神情有些怔忡。
这大半年以来,以人的身份欣赏到这般夜色的机会屈指可数,似乎也就只有七夕那晚和此时了。
不过,七夕那晚他着实太困,院子里又点了太多灯盏,照得通明如白昼般,倒是没能感受到几许夜色正幽悄的意境。
“来人!”
有人应声而入,却不是十五,而是春意。
宋珩也懒得问十五去了哪,只吩咐道:“喊个小子进来,再把轮椅推过来,我要出去转转。”
春意马上去唤人,折回屋内一角,将轮椅推到榻前。
小厮匆匆小步快跑进来,熟门熟路搀起宋珩,将他整个塞入轮椅。
宋珩摆手挥退他们,便自顾自转起手柄出去了。
自从得了这么件“宝贝”,宋珩自觉可以减少对旁人的依赖,便开始了自力更生计划。
在程初芍提议下,他命人将春晖院以内的部分门槛拆了,又在各处台阶边上加装了个长长的木制滑道。
这样一来,他只需要有人远远跟着,下滑道时在他旁边扶一把轮椅便可,不必像之前那样,动辄都需要人抱来抱去,活像时退化成了小孩子似的。
他经常突然决定出去转转,众人也都习以为常,不过,大多会在他动身前叮嘱一句小心看路之类的话,尤其是春意。
轮椅转动几步向前,宋珩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出到外头,他才想明白,怪不得春意今天突然“忘了”叮咛,原来是因为,今日的春晖院极为亮堂,压根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院中四面长廊下都挂着比平日多了数倍的灯盏,树下不知何时还搭起了个小摊,仿造成外头市集灯会上的模样。摊子上摆着许多造型别致的灯盏,上面多半画着山水或美人,并题一两句灯谜。
此刻的小摊颇为热闹,十来个年轻婢女围在那儿,似乎在小声交谈着什么,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外围还有两三个小厮一脸笑意地凑过去看热闹。
忽然有人回头,惊呼一声:“大公子出来了!”
婢女们的欢笑声戛然而止,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宋珩有些懊恼,直觉自己不该出来,可此刻转头回去,似乎又落了气势。
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众人都拘谨地朝他矮身行礼。
这么一来,才将小摊后头原本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娇小身影显露出来。
“摊主”面容精致姣好,唇上却偏偏“生着”一对像眉毛的狗油胡子,还穿了一身普通麻布料的褐色短打,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甚至有点滑稽。可看多两眼,又觉可爱非常。
宋珩几乎哑然失笑。
她把自己装扮成这副模样是想做什么?跟婢女们玩游戏么?
程初芍见他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脸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便没好气哼了哼。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