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间,程初芍脑海里已经转过无数个纷繁念头。
宋珩真的醒了,她该怎么办?
真跟对方做夫妻吗?
她每天混吃等死的好日子岂不是过到头了?
他知道了真相又会怎么做?
会直接休了她吗?还是一气之下贬妻为妾,再娶个白月光正妻来折磨她?
脑补了无数个虐文开头,提心吊胆走向主屋时,小鱼终于看出不妥,暗暗掐了她一把。
她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对程初芍耳语:“主子,木已成舟,从前的人和事您就别想了。不管大公子如何,您这个身份是抛不掉的。就算欢喜不起来,也且装上片刻啊!”
程初芍只得露出个尴尬难言的微笑,被神色兴奋、纷纷朝她道喜的小婢女们簇拥着,一路直入内室。
正当她绞尽脑汁思考开场白时,春意却忧心忡忡地迎了上来。
“大少夫人,方才大公子似是醒了,可……”
旁边的琴儿忙抢话:“可没想到,大公子只睁开眼睛瞧了瞧,就又睡过去了,怎么叫都不醒。是了,方才大公子睁眼前,手指头似乎还动了动!我亲眼瞧见的!”
春意微微垂眸:“奴婢已经让人去闵太医的宅子候着了。”
得知不必马上跟这位名义上的夫君打照面,程初芍心里猛地松了口气。
“恩,老夫人那边知道了吧?其他院子呢?”
春意默了默,才在程初芍不耐烦的目光示意下回答:“荣安堂、汀兰苑这会儿应该已经得了信了,其他地方,奴婢们不敢擅专。”
程初芍眼神一闪,不禁流露出点唏嘘。
“大公子能醒来,即便只是短短一瞬,也是好的开端。这是府里的大好事,也是你们的功劳。不管是老夫人,还是旁的长辈,或者是我,总有你们的辛苦赏钱。只不过,如今这事恐怕不宜声张,且让底下人先别往外跑了。具体如何,等老夫人来了再行决断吧。”
春意浑身一凛,下意识道:“是。奴婢们必守好门户,再不让那些魑魅魍魉伤害大公子!”
程初芍边说边往里走,走到床边,装模作样地看了宋珩几眼。
却见他脸色依旧苍白,比她刚嫁过来时又瘦了两分,乍一看竟跟踏青宴上那个气质凌厉、杀伐果断的少年战神大相径庭了!
真是作孽唷!
程初芍怀着浓烈的负罪感,上前给对方掖了掖被角。
春意却惊讶道:“咦?方才奴婢出来前明明看到,大公子是盖着被子的,怎的这会儿手又出来了?”
负责守在里面的小吉挠着头,尴尬道:“好像是这样,我没留意……”然后就被春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两眼。
程初芍猜测道:“莫不是大公子此刻仍有知觉,是自己伸的手?”
琴儿连连点头:“定是这样!大公子既然手指能动,胳膊再动一动也不出奇!老天保佑,大公子总算是要康复了!”
程初芍冷眼看着这琴儿表演,想了想,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眼神只在春意落寞而挺拔的背影上打了个转。
屋外传来一阵匆忙杂乱的脚步声。
人声喧嚣中,老夫人红着眼圈进来了。
得知宋珩只苏醒了短短一瞬,老夫人有点失望,脸上却扬起了笑,只是笑中有泪。
她握着宋珩苍白瘦削的手,默默擦了两次眼泪,就恢复了平静。
“今日是谁最早发现大公子醒来的?仔细与我说来!”
琴儿兴奋不已,忙挤到前头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还添加了不少细节和主观感受,听得程初芍等人忍不住暗暗撇嘴。
老夫人却在兴头上,听得倒是开心,大手一挥就赏了她一对金钗。
好在桂嬷嬷及时附耳过去提醒,老夫人才后知后觉地夸了众人几句,又发话这个月给春晖院上下发三倍月钱,从她私库里出。
她还许了一诺,说是等宋珩能清醒对话、能行动自如时,她还会赏多几遍。
众人听了,自是欢喜不胜,被接连而来的暗害事件勾出的焦躁不安也被压了下去。
不多时